巴尔克看着白荨逐渐发青的脸色，就知道这个雷爆的太有价值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怎么偷偷摸摸保下的那个小孩，但是他把那小女孩带去孝敬给我们的变态狱长时，你就该知道那是什么下场。”巴尔克看着对面脸色变幻莫测的新亚人，又很期待的看看魏哲泰。
雪莱难以置信的往后推着，是他第一个发现了小蝴蝶的尸体，当手电光线透过储物间斑驳的铁栅栏门向里照去时，他一度以为自己身在地狱。“……那么小的孩子，”雪莱颤颤巍巍的指着魏哲泰：“你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我记得我那天……明明锁了门的。”白荨喃喃自语，这是她那段时间挥之不去的梦魇，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乐颜碎骨上的蝴蝶胎记，她痛苦的无法入睡，反复回忆自己究竟有没有锁门，只是一个微小的快成为习惯的动作而已，她怎么可能忘记。
白荨感觉身侧有人抓紧自己滑了下去，但她仍旧在麻木的反复回想那天出门后的动作，知道珍珍啜泣的声音响起：“对不起……我，我那天赶着去干活，没有去看宿舍有没有锁门……”白荨的脖子僵硬的扭转，缓缓低头看着瘫坐在地的珍珍。“但是，但是我碰到了泰叔在巡视……说可以顺路去看看情况，下午泰叔还告诉我门锁的好好的，我以为没什么事的，谁知道晚上回去……”珍珍眼泪汪汪的看看白荨，又看看魏哲泰，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宿舍里没有打斗的痕迹，排除乐颜自己走出去的可能，就只剩下一个可能——她是被熟人带走的。也许是面目慈祥的泰叔向她伸手，说可以带她去找白荨，乐颜不会有防备心，开开心心的跟着魏哲泰离开宿舍，再也没有回来。
白荨僵直的视线慢慢穿过呆若木鸡的人群，定定的看向泰叔——他好像也在看着这边，似乎就在等一个质问。“其实，那天你确实锁门了。”
魏哲泰的声音像一道惊雷，在白荨颅内炸开，让她一时间头晕眼花，视野内全是金星，不由自主的晃了晃。
不过有人及时的扶住了她，应该是露琪娜，白荨刚想摆手示意自己可以站得住，却感觉到高度不太对——“你看，你多没用。”德伦的声音轻飘飘的萦绕在她耳边，他慢慢贴了上来，像一条淬了毒的蛇将她仅存的理智缠的粉碎：“一个和你天天住在一起的小孩，结果死在了23层……她差一点就能见到你，而你那时候在做什么？”
在厨房里切菜？还是在食堂分饭？总之不会想到，和她一层楼板之隔的储物间里正上演着什么。
“你连一个新亚人的小孩都保护不了，还想保护你自己的孩子？”德伦慢悠悠的环上她的腰，却只带来彻骨的冷意：“继续在这里过你的世外桃源吧，等你的武器权限全都被夺走，你在这个末世唯一的价值也没了，像个垃圾一样被人遗忘，到时候你的女儿只会比她经历的更惨……”
闭嘴！
白荨的眼睛蓦然睁大，她的视力似乎恢复了，可以看见每一个新亚人脸上的愤怒和失望，耳朵也可以听到他们对罪魁祸首讨伐的音浪，但是她发不出声音，不能亲口让背后的混蛋闭嘴，只能奋力推搡着，突然，白荨摸到了他腰间的配枪。
子弹上膛的声音在人群里格外明显，随着阵阵惊呼，白荨持枪直指魏哲泰，德伦眯着眼后退了一步，似乎没有阻止的意思。
……
一步步靠近魏哲泰的过程很漫长，白荨终于能发出一点声音：“……给我一个理由。”
其实不需要理由，害死其他人尚且可以当成魏哲泰公报私仇、苟且偷生罢了，但是白荨不明白为什么连一个小孩都逃不过，她明明不会妨碍到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乐颜？她差一点就可以离开那个地狱看看监狱外从来没见过的天空，哪怕她是死在漂泊的海浪里，死在鲨鱼的利齿下，白荨都不会如此痛彻心扉。
可是她偏偏死在逃离监狱的前夕，以那种最残忍痛苦的方式，明明只差一点。
魏哲泰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白荨的眼睛，任何理由都改变不了他的结局。
“新亚人尽自己所能扶持同胞，保护弱小，在这个世界上寻找正当存在的理由……任何残害者、背叛者都为我们不齿。”雪莱喃喃复诵着所有人签下名字的笔记本扉页内容：“这是你自己定下的规矩……”
没什么好说的了，白荨迷茫的表情缓缓变成冷毅：“叛徒应该接受审判。”
篝火燃尽，灼人的温度逐渐平息，人群也三三两两散开了，露琪娜担忧的抓着白荨的胳膊，今晚的事太耸人听闻了，白荨本来就情绪不佳，出来散个步又碰上这种糟心事，早些回去睡一觉的好。
但白荨慢慢抽手：“先去冲锋舟那等我。”
看着白荨和那个黑衣人走入密林，露琪娜不安的踌躇在原地，思考着到底要不要乖乖等着。小白也没走，立在原地沉默的看着洛佩楼的女人们洗刷着沙滩上的血，露琪娜选择靠近她：“监狱是什么意思？你们为什么会去那种地方？”
小白的眼睛里倒映着清冷的月光：“不是监狱。”
是地狱。
“你到底想干什么。”白荨看着对面的人，说实话她开始看不透这个新亚人的脑子，他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要可怕很多：“巴尔克那些人是不是你的安排？”
德伦环着胳膊看了看沙滩，新亚人已经失魂落魄的散去，他们一直以来的信仰崩塌了，但这不是坏事。
“魏哲泰，不是你的同伙吗？你为什么要杀他？”白荨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德伦借自己的手摧毁了新亚人的希望，这让白荨有种自己不得不以身入局的窘迫，并且为此隐隐不安。
每一步他都算计好了，让巴尔克层层递进揭发魏哲泰的所作所为，让新亚人群情激奋，但他们信仰魏哲泰太久了不可能推翻神坛，所以最终用乐颜的死彻底激怒白荨，众目睽睽之下，她成为了弑神的人。
德伦看着她，这个复制人很少见的露出了和煦的笑容。
“没关系的。”
旧神的陨落，往往伴随着新神的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