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妍的好奇心被勾起来，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李锐问：“所以你家是哪里？”
李锐滋儿一口西凤，说：“就鲁南市下边一个县里的农村，大龙家家开熟食店的，我家有个小超市的，都在村里边。”
“……”
柳妍瞪大了眼睛，小嘴微张，半天没合拢。
马睿则是一脸“你逗我呢”的表情，看看李锐，又看看顾大龙，再看看这间简陋的办公室和桌上的马扎、名菜，感觉信息量太大，脑子有点处理不过来。
农村？这跟他们认知中那个眼光毒辣、手段老练、能搞出这么大摊子的李锐，实在难以画上等号。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顾大龙打破了沉默，从桌底掏过来李锐的西凤说：“咳，那什么，啤酒有点不够劲，喝点西凤吧，那个......额马睿，那啥，我也给你倒点，小李子抠抠搜搜地，不舍得往外拿。”
“喂，我那一箱就剩两瓶了，你这两天没少喝！那可是正宗的老陕西绿脖儿版的，一般买不着，你给我留点！”李锐肉疼道。
“一般的我还不愿喝呢，”顾大龙侧过身用肩膀挡住李锐过来阻拦的的手，赶紧给自己先倒上。
马睿：......以前看走眼了，找了个酒蒙子当股东？
柳妍睁大眼睛，看着几个臭味相投的男生，特别是李锐，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小李子？原来这是他的外号，怎么感觉还有点像宫斗剧里的小太监......
两杯白酒下肚，气氛才重新活络起来，马睿酒量还行，没忘了今天来的正事，放下酒杯问道：“李锐，说正经的，你们这边招聘代理的效果，具体怎么样？我看门口还贴着广告呢。”
李锐也放下筷子，正色道：“效果还行，主要是切入点找得准，用‘招聘兼职’的名义，学生积极性很高，广告贴出去电话咨询的不少，直接上门的也多，真正能转化多少，就看办公室这边的接待和交付话术了。”
他指了指顾大龙：“这个办事处最近都是大龙在这边运营，模式跑的差不多了，我们下周打算同时开设东西两个大学城的办事处。”
马睿点点头：“那你看，我们校园易购的地推团队，该怎么跟你们这个模式配合起来？怎么建？怎么联动？”
李锐想了一下说：“我现在主要考虑有两个思路哈，第一，山海科技开设的每个办事处，校园易购都派驻一个人，这个人负责对接，除了我们的代理招聘之外，他可以额外分配一些真正属于校园易购的兼职任务，比张贴校园易购的海报，分发优惠券广告单页、或者联系赞助一些学生社团活动，有些不愿意跑代理业务的，可能会选择领取你们的兼职任务，变成你们的地推触手，当然加入我们代理体系的这些人你们也可以选择转化，但是成功率有多少我就不能保证。”
他顿了顿，看着马睿和认真倾听的柳妍，继续说：“第二，就是设计一个裂变营销模式，比如，一个学校招聘一个校园易购的‘校园大使’，这个人负责在他所在的学校推广平台，每成功拉到一个新注册用户并完成首单，给他一定金额的奖励，每个月再按有效用户数付费，这样，他们有自发的、持续的动力去拉新用户，维护老用户，效果可能比单纯发传单要好。这两个方式，你们可以回去结合自身情况研究优化，但是......”
李锐话锋一转：“先说在前头，如果校园易购选择参与进来，利用我们的办事处网络和资源，那么每个办事处，你们校园易购需要承担一定比例的费用，场地租金、水电、人员基础补贴等等，按比例分摊。”
柳妍皱眉不语。
马睿则直接“破防”了，声音都拔高了几分：“不是！你这……这也太精打细算了吧？别忘了校园易购你也有30%的股份，咱们是一伙的啊！你这左手倒右手，跟自己公司还算这么清楚？”
李锐刚说一句亲兄弟明算账，旁边的顾大龙先炸锅了，眼睛瞪起来指着李锐：“哎？小李子，校园易购你有股份啊？！这么大的事儿你没跟我说，好好好，吃独食是吧，你等着，我给俺三婶子（王彩云，因为李锐老爸李保田排行老三）告你的状，你不光电商公司，还有餐饮公司，还有塑料厂，你还脚踏......”
这黑脸猴子嚷嚷起来李锐就一阵头疼，赶紧按住他：“坐下，吵吵个屁你吵吵，”他无奈地解释道：“校园易购股份不是我个人持有的，现在是在‘山海投资’名下，新成立的投资公司，反正刚开始运作，往后投资机会多的是，哪回少了你？准备好你的资金行了，别一天到晚花钱大手大脚。”
顾大龙听到“投资公司”、“以后有机会”，气焰顿时消了大半，但还是梗着脖子嘟囔：“你自己说的哈，到时候不带我我就回去找俺三婶子，我跟她说，上回在桃园还是我给你挡的.....”
“闭嘴，忘不了你！”李锐没好气地把他按回马扎上。
对面的马睿和柳妍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和一丝了，。他们又发现了李锐商业新版图的端倪——不光有投资公司，听起来还有餐饮和工厂，这家伙，藏得够深的！
柳妍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专业：“咳，那个，小李子，不知道你说的这个费用比例，具体是多少？我们校园易购需要承担多少？”
小李子？李锐脸一黑，没好气地说：“从流量的利用效率和成本分摊来看，你们大概出三成比较合理。”
“三成？”柳妍好看的柳叶眉因为皱起来变得不那么柔顺了，李锐很想告诉她，女生老是皱眉的话，眉心会有竖着的那种皱纹。
不过柳妍可没关注这些，说话语气都带上一丝急切：“可是，我们是初创公司，每一分钱都要掰成两半花，费用本来就非常紧张，你要的比例太高，这样我们的资金链很快就会支撑不下去，再说了，”
她顿了顿，目光直视李锐：“不管我们最终支付多少费用，这笔钱里，都有你30%的份额，你这是在变相从自己投资的公司里抽血。”
李锐摇摇头：“账不能这么算，我开这个价，不是乱来的，山海科技提供场地、网络、现成的代理渠道和人员管理，这些都是实打实的成本，如果校园易购自建地推体系，付出的时间、资金只会更多，而且如果山海科技不做全国铺设，校园易购也很难自己打出节奏......”
柳妍打断他，有些无赖道：“反正我们最多只能出10%！”
李锐一副吃亏了的肉疼说：“10%？你这砍价也太狠了，这样我们连基本成本都覆盖不了，没法合作。”
柳妍抿了抿嘴唇，似乎在快速计算，然后再次开口：“那……15%？反正不能再多了！而且你也是校园易购的股东，总该为公司的发展做点贡献吧？不能光想着从公司身上赚钱……”
顾大龙和马睿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顾大龙心里暗赞：好家伙，小李子深得大龙哥我的精髓，关键对面是个漂亮大姑娘，这家伙还能坐怀不乱，有理有据，嗯，为师十分欣慰。
马睿则是惊奇地看着柳妍，这位平时大气婉约、甚至有点高冷的柳家大小姐，此刻为了公司利益，竟然变得如此“市侩”和精明，而且丝毫不让人觉得违和，也是奇了怪哉，难道是接触时间长了被李锐传染了？
最终，经过几轮拉锯，双方各退一步，敲定在20%，柳妍长长舒了口气，感觉后背都有些汗湿了，李锐这个人，给人的压力真不是一般的大啊……但柳妍这时候心里却涌起一股小小的兴奋和成就感，她觉得不管怎样自己终于小小地赢了李锐一回，至少在谈判桌上，算是旗鼓相当了。
所以她端起面前的果汁，矜持又带点骄傲地说：“那就，合作愉快？”
李锐耸耸肩，也端起酒杯，跟她碰了一下：“合作愉快。”
小妞儿，还想跟我斗，哥们儿本来心理预期差不多就是20%，刚才要是说秃噜嘴开口就20%的话，搞不好还真被砍成10%，不管怎么说，山海科技全国拓展代理的事情是必做的，能节省20%的成本已经很不错了，只是怕校园易购体量太小，跟不上这个节奏，所以一旦开始大规模推广，估计b轮融资就迫在眉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