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月过去了,谢恒书千里迢迢去了一次城中在太阳快要落山时才回来,见白疏一直在门口等着就忙招呼他进屋,“快进屋外面风雪太大了。”
白疏:“我是雪狐,常年待在雪山又岂会怕冷。”
谢恒书兴高采烈的牵着他的手走,等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连忙松手,眼底的慌乱之意压制不住望向白疏,见他如往常一样冷淡着脸就松了口气,还好…没有越界。
他将白疏按在梳妆台上捋了捋他顺滑的黑发,从怀里拿出了什么比划了一下。
白疏想要回头,“怎么了?”
“别动。”谢恒书轻轻的将他偏过的头移了回去,凝视着镜中白疏那一张冷艳的脸好久,取出了一支银花簪子为他束发。
动作轻柔木梳在发丝间穿过连带起一丝清香,谢恒书不知不觉间靠的越来越近,鼻尖触碰到了白疏耳边的碎发上,那清冷的香味好似一朵冰莲又掺杂着傲雪的清幽,明明不似人间的胭脂水粉好闻,却怎么都闻不够。
“耳朵……有点痒。”
谢恒书被白疏的哑声惊醒,他猛地与他拉开了距离,喉咙滚动一下就火速出门了,“抱歉。”
大门再次关闭。
白疏黑发下掩藏的耳尖已经红到爆炸,他望着镜中的自己头发上的簪子,手慢慢触摸上去,人类的首饰……真的很好看。
就连自己也沾染上了红尘。
更加不舍得回雪山了。
又是几个月过去了。
谢恒书知道自己应该保持距离,可每当看见那人出现在眼前,便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狐狸了。
可身份使然,他又该怎么做?
短短一年很快就过去了,他与白疏在这个小木屋待了这么久,眼瞅着自己领的罚要结束,他必须回山门了。
可他……
没有选择回去。
任由时间在这处僻静之地悄然流逝,而无动于衷。
谢恒书在山下的一些时间以来经常外出除妖赚得银子,有了白疏的相助更是如虎添翼。
今天的午餐端来了一盆兔肉,谢恒书熟练的帮白疏剔骨夹肉,忙活了半天三分之二的兔肉全入了他的碗里,而自己却没吃几口。
白疏手撑着自己下颌,见状笑道:“你在干什么,这是打算什么都不吃了吗。”
“其实锅里还有好菜,这不等着把你喂饱了,剩余的好东西全归我了。”谢恒书难得的开了一次玩笑。
白疏却当真了,他挑了挑眉:“好菜?我倒要瞧瞧你藏起来什么。”
“啊?”
白疏飞速的朝着厨房走去,谢恒书忙擦拭手上的油渍跟去,“没没有了!我开玩笑的……”
大锅掀开里面不过蒸了两块馒头而已,白疏想要调侃的笑意顿失。
谢恒书追了上来,喘了口气道:“还没有蒸好…锅盖回去。”
“……我很少进厨房。”
“我知道。”谢恒书从后面绕了过来取下锅盖。
“却知道你身形单薄。”
“嗯?”
白疏眼尾一红,回视着他道:“这么长时间好东西全给我了,对吗?”
谢恒书微笑道:“怎么会,我在外面除完妖之后雇主都会请我吃东西的,阿疏不要误会。”
“可你每次回来身上不带血腥味,却多了很多泥土的气息。”白疏说着就凑上前抓住了谢恒书的衣领嗅了嗅,谢恒书惊惧于这么近的距离忙退后,“阿疏……白疏!”
白疏动作一顿。
谢恒书将自己衣领整理好,垂下眸子道:“你从小就认识我,也知道我是什么出身,如果不做道士了……我没有别的出路。我已经想好之后要怎么办了,等我过一段时间就回道观里一趟。”
“我……”
突然门外传来了红岚衣的声音,她略显急迫道:“师哥师哥!”
谢恒书以为是如往常一样送东西,准备随口应付几句。
“师哥快回道门吧!我爹生气了,已经开始逼问我你在哪里了!要是他来了你这个木屋就藏不住了!”
谢恒书拳头一紧,就知道这一天不远。
他与白疏对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就出门了。
白疏颤抖的问了一句:“你还回来吗?”
“……”
谢恒书没有回应,在临近出门时留下一句:“不要跟来。”
大门又一次关闭了。
道观的香火愈发昌盛,正门前来求拜的人络绎不绝,谢恒书紧随着红岚衣从偏门进入,期间有无数双眼睛在凝视自己,那些师弟们都在说“师哥回来了!”“师哥受苦了,往后一定不给师哥捣乱!”“师哥好久不见!”
“好……我回来了。”谢恒书僵硬的勾起笑容。
回到了第一次踏入山门的道。
禁闭室内观主威风凛凛,谢恒书一进入这里得到的第一句就是“跪下!”
谢恒书恭敬的跪在了地上。
“为师测测你可有修行。”
观主一击就击飞了谢恒书,谢恒书连挡的手都没有抬起,他撞在墙上堪堪停了下来。
“荒唐!”观主勃然大怒,“一年里你虽说是认罚,可门中无人知晓你去了何处,一年过后不见你归门,就连这道法你都退了一大步,可见你这一年之中不曾修行!你究竟在干什么!”
谢恒书:“……徒儿,认罚。”
观主已经不吃他这一套了,而是沉声的道:“你,可是不想修道了?”
谢恒书眼睛一缩,抿了抿唇角。
观主见他沉默不发更是恼火,他沉思了良久后抬手,“将手伸出来。”
“是。”谢恒书以为是打手板就恭敬的伸了出来。
刺啦!一道飞剑狠狠的划破了他的手腕,浓郁的血腥味瞬间爆发出来。
谢恒书痛哼一声,脸上的冷汗直流,他惊惧不解的看向观主,“师父……”
“再问你一遍,可愿继续修道。”观主双手一掐,谢恒书手腕流出的血就顺着进入了宝器瓶中。
“……”谢恒书眸光变得黯淡不已,哑声开口:“不愿。”
唰!
又一道飞剑刺破了他的手心!
“可愿继续修道。”
“……不愿。”
观主有些急了,“还修不修道了!!”
谢恒书颤抖的吼了一声:“不愿!!”
锋利的利剑一时因为气愤没有控制住,用力的划破了谢恒书另外一个手腕,差点没有斩断静脉,痛的谢恒书再也抑制不住的惨叫出声:“啊啊!”
观主也是紧急停手。
可他还是道:“为师最后问你一遍,可…还愿继续走修道之路,此乃正道!是多少平民百姓都难以触及的道啊!”
谢恒书颤抖的捂着自己痛极的手腕可血液还是顺着缝隙流出,他咬破了苍白的嘴唇,头发被冷汗浸湿,人往往在极痛的折磨中会服软,可他脑海中却闪过了一人身影,要是……不修道了,是不是就不会有诀别了。
观主怒的胡子都炸了,见他不出声以为服软了,就打算好说好商量。
谁知谢恒书还是固执的道:“我不愿……再修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