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回临安这边,
时值是鲍成栋迎娶周妍如的日子,御街上又是一番人头攒动的热闹景象。
在另一边的一条小街上,楚英杰正驾着马车往城外走。
坐在马车里的庞鑫,隔着窗帘看着涌往御街的人群,感叹道:“回想天华从拜国师,到入仕为官,再到成亲……一切好似发生在昨天,可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楚英杰则黯然且嘲讽的来了一句:“物是人非,人走茶凉……”
说话间,只见陈文瀚骑着马从后而来道:“也并非是物是人非,而是相由心生,一个人的所思所想变了后,看什么都会有所不同……”
庞鑫遂掀起窗帘,向陈文瀚打招呼道:“陈先生这是又要去游历啊?”
陈文瀚拈须笑回:“嗯,这次是无官一身轻,可以真正的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了……”
但听楚英杰道:“陈先生这才是淡泊名利,心中有天地,让人敬慕。”
转而,他询问道:“对了,陈先生,楚九有一事相询……之前因受那赖澄山的命局影响,以致赖布衣和我家公子的运势错乱。如今,其中一人已故,那这命局是否就此破除了?那赖布衣又会怎样?”
闻此问,陈文瀚先是若有所思的回应了句:“可以这么说……”
跟着,他似受到了什么提示,以衣袖遮住手,暗自掐指推算后,脸上掠过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抛下一句:“因果既成,自有其终了也……”便扬鞭催马前行而去。
随后,楚英杰在冲车内的庞鑫提醒了声:“您老坐稳”后,也挥鞭驾车起行。
……
再说鲍成栋的新府邸这边,
一对新人完成一应礼仪后,与众宾客转去了花厅饮宴。
在新人向双方父母敬过酒后,鲍母牵着儿子儿媳的手,来至赖家一家人的桌前。
但听她对儿子道:“栋儿啊,当年,若不是娘求赖国师替你看相,得其赠言,为娘怕已坚持不了继续让你读书,你也怕是难有今日的功成名就,来,快给赖国师叩头敬酒……”
闻言,赖布衣忙起身推脱:“鲍老夫人言重了……相言虽有勉力之能,但也得靠其自身。鲍状元能有今天这番成就,也是他自己有恒心,才华始然……再者说,今是鲍状元的小登科,赖某受邀为宾客,应该是赖某向鲍状元敬酒才对……”
说着,他拿起酒杯敬贺:“鲍状元,赖某祝你们夫妻琴瑟和鸣,恩爱到白头……”语落,将酒一饮而尽。
鲍母却仍用手肘碰了碰儿子,以示意他敬酒。
鲍成栋似是有些心不在焉,晃了个神后,向赖布衣举杯道:“如赖国师所言,相言有勉力之能,若非家母常以此鞭策成栋,再加上恩师的教导,成栋空有才华,也未必能鱼跃龙门……”语落间,已将酒一饮而尽。
而后,鲍成栋便转身要去向周耀昌和柳安生等人打招呼。
鲍母则在旁耳语责怪:“让你跟赖国师敬酒,好端端的你提人家的三哥做什么……你不知道他已经……”
鲍成栋不悦道:“娘,有道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即使,恩师去了金国,他又没有做出什么有辱我大宋的事来,他还是我鲍成栋的恩师,一辈子都是……”
周妍如听后,出言赞同:“夫君所言甚是……”
鲍母见此,便不再说什么,扭头走去招呼起唐夫人等一众官眷。
……
推杯换盏间,酒过三巡。
鲍成栋已微醉,一众宾客却还在不停劝酒。
少时,只见一名小厮入厅来至鲍成栋身旁耳语了几句。
鲍成栋面露欣喜后,便故意摆出了醉态。
鲍母见时辰也差不多了,遂催促着丫鬟喜婆簇拥新人去了新房。
……
而此时,在鲍府的花园内,赖凤鸣正负手伫立于一株桂花树前。
过不多时,就见鲍成栋一手拿着酒壶酒杯,一手挽着周妍如进入了花园。
二人来至赖凤鸣近前,双双向其执礼后,鲍成栋便要向其敬酒。
赖凤鸣却从其手中拿过酒壶酒杯道:“诶,今日是你大喜之日,应该是我敬你……愿你们二人举案齐眉,恩爱两不疑……”说罢,举杯先干为敬。
鲍成栋的心情很是激动,憨笑着道:“谢恩师的祝愿……我还道恩师不会来了呢……”
赖凤鸣笑道:“我也是犹豫着要不要来……毕竟,我如今的身份尴尬……”
鲍成栋忙摇头道:“不,无论怎样,您永远都是我的恩师。”
对此,赖凤鸣报之以淡笑后,从袖子中取出一个锦盒递与鲍成栋道:“这是我送你的贺礼,是一对长命锁……你娘不容易啊,你可得让她早些含饴弄孙,颐养天年。”
鲍成栋憨笑着收下锦盒,点头道:“嗯,恩师的教诲,成栋定当谨记……”
周妍如则羞涩的低下头,把玩起了衣角。
但听赖凤鸣告辞道:“时候也差不多了,我不宜久留……”
鲍成栋急道:“恩师这就要走吗?不小住两日?也好让成栋多尽些心意……”
赖凤鸣淡然道:“人生在世,缘聚缘散自有时,你又何必执着于此……对了,待你们有了孩子后,可别忘了设法通知我,也好让我替你们高兴高兴……”语落间,洒脱的一摆手后,便向外走去。
……
且说赖凤鸣,离开鲍府出了城后,悠然的牵着马踏着月色而行。
走了一段路后,只见前面站着一人一马,原来是完颜凤。
但看她一手紧紧攥着缰绳,一手捂着起伏不定的心口,轻咬朱唇,眸光期艾的看着赖凤鸣。
赖凤鸣先是微一讶,而后侧头气笑了一声。
接着,他负手走到完颜凤面前问道:“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跟来做什么?怎么?是怕我来了后会不舍得走吗?”
完颜凤幽幽的道:“你是个不喜欢守诺的人,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临时变卦……我本来不想来的,可我实在不愿再忍受等待的滋味,我等了这么久,已经等烦了,也等怕了……”说着,张开双手一把抱住了赖凤鸣。
赖凤鸣被她这举动弄得很是莫奈何,心下寻思道:“完颜凤,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他这般想着,缓缓抬起双手,轻揽住完颜凤的双肩道:“好,那以后,换我等你就是了……”
完颜凤紧箍住赖凤鸣的腰,摇头道:“不,我不要……我不喜欢等待这两个字!凤鸣,你答应我,我们余生,谁都不要等谁好不好?你答应我啊~凤鸣,你答应我,答应我啊……”
赖凤鸣虽然知道自己是不该让完颜凤等这么多年,可他却实在不明白这怎么就能让完颜凤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完颜凤未得到赖凤鸣的回应,转而用双手托着他的脸颊问:“凤鸣,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又在想什么?是不是又觉得我要得多了?还是为了那件事置气?”
看着完颜凤那蒙着雾气,且充斥着不安的双眸,赖凤鸣不禁动容。
他遂抬起双手,分别握住完颜凤托着自己脸颊的手背,点头温言道:“好,我答应你,我们以后谁也不用等谁……”
得到回应的完颜凤这才露出笑容,并主动的吻上了赖凤鸣的唇。
赖凤鸣回以拥吻之际,在其耳边低语道:“至于……那件事……呵,也没什么好置气的……我要是不愿意,完全可以用内功逼出来的……”
说着,还不待完颜凤有反应,他便将之抱起放上了马背,同时拍了下马股催行。
紧跟着,他自己也跃上马背,扬鞭策马追了上去。
月光下,二人并驾齐驱,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