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经销商
一夜无话，天色大亮。
严莺整个晚上都没怎么敢睡，缩着肩膀微微颤抖着，整个人都吊在床边上，在掉下去的边缘来回试探。
直到何野睡得熟了，呼噜打的震天响，她才在困意的侵袭之下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等到天亮之后她一睁眼，赫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何野的怀中。
她整个人如同鹌鹑一下缩在他的胸口，脸紧紧地贴在某人的胸膛上，模样说不出的暧昧。
最为气人的是，某个始作俑者居然一脸玩味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眼睛里面满是笑意。
“不多睡一会了吗？”
严莺试图挣扎了一下：“你放开……放开，我热……”
“啊？让我放开？”
何野嘿嘿一笑：“可是明明你自己钻到我怀里来的，我可一动都没动啊……”
严莺的脸上几乎要滴出血来，他觉得再多呆一会这个小妮子飞得爆血管不可。
何野依依不舍地狠狠抱了抱她，翻身从床上站起来。
严莺偷偷地转身看他，视线刚刚好跟某个十分亢奋的地方来了一个宿命的重叠。
“啊呀！你干什么！”
她一下就把自己的脑袋缩进了毛线毯里：“流氓！”
何野哈哈大笑：“傻子，这是正常反应。”
“再说了，你是我老婆诶？法律允许的算什么耍流氓！”
严莺低着头不敢看她，只是嘟囔着：“就知道欺负我……”
何野大乐，起来刷牙洗脸顺便开火煮了几个鸡蛋下了碗面条，等他回到屋子里面的时候，严莺已经穿得整整齐齐坐在沙发上了。
两个人吃好了早饭，小姑娘的眼神一直非常飘忽，不知道在哪里安放。
偶尔偷偷瞧一眼自己的爱人，就脸红心跳地把视线挪开，似乎做了什么坏事被人发现了一样。
何野一边喝完了面汤一边感慨，多么纯洁美好的感情啊，啥也不做就能傻乐一宿一早的，要是……
刷好碗，正在走神的两个人肩并肩出了门一起去工厂。
何野刚关上门，严莺突然鼓起勇气，问道：“何野！你是不是故意的！”
“昨天……昨天不管我说是谁，你都会说我猜对了是不是？”
何野哈哈大笑：“对呀，我就是准备这么干的。”
严莺一跺脚，都快气哭了：“你就知道欺负我！”
“不过啊，你没给我这么干的机会。”
何野点了根饭后烟，悠然吐了个烟圈。
“顾城真的是我最喜欢的诗人。你知道我最喜欢他的那一首诗吗？”
严莺好奇地抬头看着他，目光中带着探寻。
何野微笑了一下，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
“你，
一会看我，
一会看云。
我觉得，
你看我时很远，
你看云时很近。”
一路走到三厂的时候，严莺的脸都是红红的，弄得旁边的工友都怀疑她是不是发烧了。
其实她一直在摸摸品味着这首小诗里面的情绪，想起那个揉着自己头发的男人。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写下如此华美诗篇的顾城，会在三年之后的小岛上，对深爱自己的结发妻子挥起屠刀，最后双双殒命。
何野当然知道，可是他不在乎。
只是在那个时候，他很想用这首诗告诉严莺的心境，如此而已。
告别了自己的老婆，何野回到厂长办公室，开始安排渠道开发和扩大产能的相关事情。
“厂里面的情况我昨天已经向厂办了解过了。目前大方铁厂分厂只有一车间和二车间还保持正常的生产，三四五六七这五个车间已经处于停工的状态，职工目前无工可上，工资也发不满。”
经过几天锻炼之后，秦升这小子现在已经是个有模有样的厂长助理了。
“厂办那边听说我们需要工人和库房，第一时间表达了欢迎和支持。大厂现在压力很大，听说本厂也开始停工了。”
何野点点头，这是个双赢的局面。
他们需要人需要厂房来提升产量，大厂需要甩脱大批停工和下岗职工的包袱。
双方算得上一拍即合了。
“既然如此，我上午去厂办拜访一下胡主任，尽快把这个事情确定一下。”
胡主任就是他的远房姑父，之前三厂的厂长。
他承包之后，老胡十分开心地回了厂办当主任，每天泡着茶看着报纸，不知道多悠闲，据说还因为承包出去了三厂得到了领导的嘉奖。
想必他是会卖自己这个面子的。
“何厂长，我稍微多说一句。这边几个大厂车间的主任都是老师傅了，最好您能去一一拜访一下，可以免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秦升的这个建议是老成之举，何野自然不会反对。
在这个以厂为家，甚至国营厂自为独立王国的时代，跟这些车间头头搞好关系是十分必要的。
这种小领导一般都在各自的团队里面拥有非常强的个人威望，只要管理好了这些人，就能基本上管理好整个车间里面绝大部分的职工。
“这个我记住了，经销商这边有没有人主动过来联系。”
“有的，从昨天到今天早上，一共有十七个经销商跟我这边联系了，我已经全部安排到了旁边的会客厅里面。”
何野点点头：“行，那我们就去见一见，必须将经销渠道打开，这样才能快速回笼资金把厂子迅速做大做强！”
何野站起身，秦升跟在他的后面，两个人向会客室走了过去。
这间会客室其实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
在前两年三厂的鲜果汽水还很受大厂职工欢迎的时候，这里曾经也火爆过。
那个时候，来自各个车间甚至是大方市区本厂的后勤人员都曾在这里吵到脸红脖子粗，只为了多拿几箱紧俏的鲜果汽水。
那也是三厂历史上最辉煌的时光了，说是一瓶难求绝不夸张。
说起来，刘国胜的傲气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至少在口味上，他的鲜果汽水是非常先进的。
只不过，这个技术太过不合时宜，注定要被这个时代所淘汰。
当然，他这个人的人品行不行，那就是另一个话题了。
在沉寂了好几年之后，三厂会客室第一次迎来了客人，而且还是许许多多的客人。
何野一推开门，就好像是在油锅里面滴入了一滴凉水一样，本来有些沉默甚至紧张的会客室里瞬间热闹了起来。
“何厂长，我是大方市第三供销社的……”
“这边是蓝河商行，我们这边有丰富的铺货经验，还有市区很多的直营门店……”
“别扯淡了，你门店全在郊区顶个P用。”
“何厂长考不考虑铺一下省内的渠道，我这边有个路子……”
秦升傻眼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各种经销商像疯了一样扑过来，就差趴在何野身上玩命地嘬了……
何厂长对于这样的局面早就已经习惯了。
正所谓物以稀为贵，万事可乐的出现填补了省内的空白，相对于可口可乐这样的歪果品牌来说，不仅有价格优势，还有生产、物流等全方位的成本优势。
这些经销商只要脑子没坏，那是一定会像飞蛾扑火一样冲上来的。
甚至有一个穿着米色套裙和肉色丝袜的女性经销商，整个人都要吊在何野身上了。
秦升瞠目结舌，第一次见识到了商人为了利益的疯狂。
何野不动声色地躲开那个颇有姿色的女人，在场间扫视了一眼。
“想经销万事可乐的，都给我坐回去！安静听我说完，然后一家一家的说！”
“谁要是喧哗，这次第一轮经销就别想参合了！”
此话一出满场安静，所有人都束手以待，两眼冒着绿油油的光芒紧紧盯住了何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