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隐峰，聆风塔。
聆风塔上风光绝好，能俯瞰千里山川与浩大的升龙城。
还有那蜿蜒曲折。
却又无比繁忙的三条大江。
一道身影纵身飞入塔中，此塔并无上来的楼梯，但是对于有修为在身的人来说，想要上来却也不难。
来人相貌俊朗气质儒雅温和，脸庞与顾长歌有几分相似，见到顾长歌目光微动而后微微拱手拜道：“见过兄长。”
本背对着他的顾长歌转过身来，看着已经有几分陌生的顾长云，淡笑着道：“坐下吧。”
两人之间。
已经有一套摆好的桌椅，上面放了一些灵果还有一壶刚刚沏好的茶。
顾长云在对面坐下，
顾长歌也坐下，并给他倒上了茶：“说起来我们两个也已经有好久，没有这样面对面的单独说过话了吧？”
“兄长四处奔走，少有空闲。”
顾长云端起茶抿了一口，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最后称赞道：“好茶，仅仅只是抿了一口，我就有种被洗涤过的感觉。”
“我师尊送的，他对种植灵茶一直颇感兴趣，等会儿我送你一些。”
“多谢兄长。”
顾长云轻轻点头说道。
见到顾长云儒雅的样子，往昔那有些意气风发的少年形象，忽然就出现在了顾长歌的脑海之中。
他不由感叹道：“你变了很多啊。”
当年的顾长云在他的建议下，去主持了刚刚建立的天行书院，一身的煞气被文华洗净，加上又修养身心这么多年。
当初身上带着煞气的英武少年将军，已然变成了温和的青年公子模样，举手投足之间都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兄长又何曾没变呢？”
顾长云将手中的茶杯缓缓放到桌上，看着顾长歌平静的说着。
“哦？我如何变了？”
顾长歌一时间不由得兴趣大起，饶有兴趣的问道。
顾长云微微低下头像是在回忆着什么，慢慢的说道：“从我有印象开始，兄长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虽然我们名义上是亲兄弟，但是我却始终觉得有一些不太亲近。”
“那现在呢？”
顾长歌若有所思的问道。
顾长云答道：“现在就像是从天上走到了人间，多出几分的亲近。”
顾长歌笑道：“有意思的说法。”
顾长云摇了摇头道：“不，这并不是什么说法，而是我的真实感受。”
“人都是会变的。”
顾长歌点了点头：“就如以前的你和现在的你一样，同样有很多不同，如这个世界一般从始至终都在变化。”
兄弟二人慢慢闲聊。
几十年间，已经很少有如这般的时候。
两人其实都是不太喜欢说话的人，但一旦话头说开了，就又有很多话说。
“书院那边现在如何了？”
天行书院的存在时间，同云歌国的存在时间相同。
至今为止已经走过了五十年的岁月。
顾长云一直在天行书院担任院长，有一代又一代的人从天行书院中走出，走到云歌国的各个角落。
有的在山间乡塾教人识文断字。
有的在名胜大城中开院讲学。
有的仍旧在书院里修行。
而最多的自然是在朝堂之中，从偏远之地的县令，郡守，府令，一直到人臣之巅的相位上，到处都是从天行书院中走出的人。
“还算不错。”
“不过迄今为止，天行书院还没有人成为修行者，只是有几个人天赋不错，已经触摸到了元府境的边缘。”
“不急，修行者本就没那么容易诞生。”
顾长歌对此倒是看得很开。
天行书院最初建设的目的，还是为那时人员捉襟见肘的云歌国，培养出一批能够放心使用的官吏。
而培养出儒道修士，只能说是顺带的。
毕竟除了顾三生之外，云歌国根本就没有什么儒修，且就算是顾三生也只是一个自学成才的儒修。
传道授业只能说是摸着石头过河。
顾长云忽然犹豫了片刻，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东西，最后抬头看向顾长歌道：“兄长，我想出去游历。”
顾长歌看了他一眼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仿若无事的问道：“有目的地吗？”
“蜀山剑宗。”
“若是想去看看就去看吧，等会儿我与你一些真丹。”
“不，我想走着去。”
“走着去？”
“是的。”
顾长歌顿了一会儿后道：“那天行书院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安排？”
“书院中有个弟子很适合做这些，我准备将书院交给她管理。”
顾长云深深吸了一口气说。
“女弟子？”
顾长歌抬头看着他，目光中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味道，而且嘴角是微微翘着的。
面对顾长歌的注视。
顾长云此刻突然有些局促，甚至有种坐立不安的感觉，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是的。”
“听说……她似乎很喜欢你。”
“兄长不要说这些了。”
“好！”
顾长歌站起来缓缓伸了个腰，转身面带笑容的看向外面，朗声道：“今天的天气还真是不错啊。”
顾长云只觉得有些窘迫。
他有些羞恼的将这些情绪给压下去，迅速转移话题：“兄长可曾给阿满将名字取好了？”
“嗯。”
顾长云略带好奇的看着顾长歌的背影：“叫什么名字？”
“青云。”
“顾青云。”
顾长歌看着视线中的万里江山，还有那云霞浮动的天穹，微微眯了眯眼睛道：“凭风好借力，送我上青云。”
“顾青云……”
顾长云念叨了几遍这三个字，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至少听起来比我的名字要有意义得多。”
“你对你的名字很不满？”
顾长歌听到这话不由转头看着他失笑。
顾长云神色淡静的道：“那倒不是，只是觉得和兄长你的取名水平相比，爹的水平相对浅显了一些。”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凭风好借力，送我上青云。
无论是哪一句都颇为经典。
顾长歌闻言忍不住笑了对着顾长云道：“既然这样，我也送你一句怎么样？”
顾长云只是看着他。
顾长歌见状微微思索片刻，而后眼中浮现出一抹微光，直接开口道：“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你觉得如何？”
顾长云不由动容喃喃念道：“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他念了一遍沉默了一阵，似乎沉浸在了这一句诗中，直到良久后才缓缓抬头道：“兄长，你或许该修行儒道。”
“此事莫提。”
顾长歌笑着摆了摆手。
他这几句都是剽窃来的，去修哪门子的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