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阳阳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这个时候逃跑来不来得及？
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看到阳阳，姜黎才想起自己忘了什么，她忘了跟阳阳报平安了。阳阳身上也半湿，显然是匆忙赶过来的，姜黎心里有些愧疚，她对阳阳招招手。
“过来！”
“……”
任小家伙脑子转得再快，这会儿也想不出对策了，尤其是小姨已经站在他身后了，这会儿他就是想跑也跑不掉了。
小家伙硬着头皮走过去，“妈咪。”
“冷不冷？”
小家伙摇头，姜黎把他抱在怀里。淋了雨，小家伙身上凉冰冰的，姜黎脱掉外套裹住他，小家伙被抱在怀里，一眼看到了病床上躺着的糖糖。
小丫头脸色雪白，露在被子外的手全都是大大小小的划伤。
姜笙眼泪立马出来了，“姐，对不起。都怪我没看好糖糖……”
“不是你的错。”姜黎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是我没想到那些人这么丧心病狂。”
姜笙忍着眼泪，“糖糖这是怎么了？”
“车祸，刚做完手术。”
“手术？”
“嗯！”姜黎想起来还有些后怕，“刚脱离危险。”
“……”
阳阳挣扎着从姜黎怀里跳下来，他趴在床边，想伸手握糖糖的手，又怕弄疼她。
他绷着小脸。
知道糖糖在医院，他就知道糖糖肯定受了伤，但他没想到她伤得这么严重，小家伙眼底都是戾气，他捏紧了拳头，“谁干的？”
姜黎摸摸他的脑袋，没说话。
她不想让孩子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看了眼封司夜，顺势转移了话题，给两人介绍，“这个是封叔叔，糖糖能转危为安多亏他给糖糖输血。这是我儿子阳阳。”
“……”
从阳阳开口叫“妈咪”的那一刻起，封司夜就石像一样僵在了椅子上，他盯着阳阳的小脸，隐忍又克制地询问，“你儿子？”
“对，阳阳，叫叔叔。”
小家伙不抬头也知道封司夜正盯着他看，他装作不知情，仰着头对封司夜露出个天真懵懂的笑容，“叔叔好。”
“……”
不是小寒。
小寒不会说话，更不会这样对人笑。
可那张脸跟小寒长得一模一样，封司夜喉结滚动，大脑有短暂的空白，随后脑袋里又冒出无数个乱七八糟的想法，他愣愣地坐着，半晌没有开口。
把亲爹惊成这样，小家伙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他眨眨眼一脸无辜，“妈咪，叔叔是怎么了？”
“叔叔为了救糖糖，抽了很多血，这会儿应该是不太舒服。”姜黎看向封司夜，“要不你回去休息吧，糖糖醒了我会打电话告诉你的。”
“……”
这会儿就是公司破产，他都不可能离开医院。
但……
他现在需要冷静一下。
封司夜同手同脚地走出病房，他关上门，走到走廊，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又僵直着身体走到安全通道的楼梯口。
他看着窗外暗沉的天空和豆大的雨点，手指有些颤抖地点了根烟，他怕等会儿身上有味道，没抽，任由那点殷红在指尖蔓延。
姜黎的儿子跟小寒长得一模一样。
不可能有这种巧合。
他脑袋里那个疯狂的念头再一次冒了出来，封司夜没有再犹豫，再一次拨通了封九辞的电话，“九辞，你过来一趟。”
……
糖糖是哭着醒过来的。
车祸造成她内脏受损，脾脏大出血，医生给她做了开腹手术，麻醉的作用消失之后，这样的伤口和疼痛就变得难以忍受了。
“妈咪……”
“糖糖！”
听到动静，姜黎立马扑到床边，“别动别动，你刚做完手术，还不能动。”
“疼……”
小丫头眼泪无声地滑进头发里，“好疼啊……”
“……”
姜黎眼眶灼热，“我去叫医生。”
“姐，你在这儿陪糖糖，我去叫医生。”
“好。”
惊慌失措中，众人都忘了病床的床头有呼叫铃，主治医生很快就赶了过来，跟医生一起回来的还有已经冷静下来的封司夜。
医生掀开被子，撩起小丫头的病号服，揭开她腹部上的纱布，露出腹部狰狞如蜈蚣的伤口，小丫头皮肤白嫩，那道红肿蜿蜒的伤口就显得越发狰狞刺目。
不止是腹部。
她浑身都是擦伤，肩膀上也缠了纱布。
她安静地躺在那里，像个被缝补过的破布娃娃。
众人都是第一次看到小丫头的伤口，阳阳直接瞪大了眼睛，下一秒，他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那伤口那么长，那么多。
她该有多疼啊。
阳阳握紧了糖糖的小手。
一旁。
姜黎也看得红了眼圈，如果可以，她宁愿受伤的是她自己。她提心吊胆地看着医生的手，生怕他弄疼了糖糖。
医生洗手消毒之后，把手指放在糖糖的伤口，轻轻按了按。
糖糖眼泪流得更凶了。
“疼……”
姜黎心疼得不行，封司夜更是直接冷了脸，“你轻点！”
“……”
医生抹汗。
正常的术后检查就是这样的啊，他已经很小心了好吗！
检查之后，他重新把纱布粘上，把病号服放了下来，“术后伤口红肿是正常现象，接下来注意伤口不要发炎就行了。排气之前不能给她吃任何东西，排气之后家属跟我说一声，到时候我再跟你们说她的饮食安排。”
姜黎忍不住说，“她一直喊疼……”
“麻药过了，疼痛是正常现象。”
“有没有办法缓解一下。”
“有止疼药物，但我不建议使用。术后这段时间疼痛是必然的，不到忍受不了的状态，最好不要用止痛，止痛会上瘾的，而且用多了会有副作用。”
封司夜拧眉，“那就让她这么疼着吗？”
“……”
医生压力山大，“我们也是为了病人好。”
封司夜还要说什么，被姜黎打断，“我知道了，谢谢医生，我们再观察观察，孩子真疼得受不了了再找您。”
“好！”
医生撒丫子就跑。
妈呀。
这病人家属太可怕了。
医生前脚刚走，封九辞后脚就到了，他不是一个人来的，怀里还抱着封莫寒，封九辞推开房门就嚷嚷起来。
“哥，糖糖怎么样了，我和小寒来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