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兮望着天边渐渐隐去的赤色神光,腕间褪色的红绳被风卷得猎猎作响,喉间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后悔吗?或许吧。”他抬手接住一片被气浪掀落的海棠花,不知何时,阴圣剑殿的角落里竟悄悄生出了一株海棠树,花瓣沾着未干的血珠,倒像是当年小魂村那树血色晚霞的缩影。
“秋映生选了剑道,却把那根断了的剑穗藏在剑匣最深处,夜夜摩挲得发亮;高朦胧困在执念里数十年,终究等来了她一句‘共存’;至于柔水…”露兮指尖捻碎了那片花瓣,海棠香混着血腥味漫开来,“她等了十年的对不起,听了;选了想选的归宿,也认了。这世间的情啊,哪有什么对错,不过是各自认了自己的劫数。”
剑知行啃着瓜,忽然瞥见刘饱饱手里的瓜皮上沾着一滴晶莹的水珠,正顺着纹路往下淌,像极了刚才粉紫身影右瞳里滑落的光。“可高朦胧把她炼成结晶,这也太…”
“师傅你不懂。”刘饱饱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沉了些,他指腹擦过瓜皮上的水珠,“对高朦胧来说,那不是囚禁,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能留住她的法子。就像秋映生的剑,露兮前辈的酒葫芦,各有各的执念,各有各的活法。”
话音刚落,远处天际突然传来一声悠长的剑鸣,清越如龙吟,却又带着几分怅然。
那是秋映生的剑声,正一步步远离阴圣剑殿,朝着更苍茫的天地而去。
而阴圣剑殿中央,粉紫身影仍伫立在原地,心口的轮魂结晶忽明忽暗,映着高朦胧低声的呢喃,也映着棠柔水若有似无的叹息。
噬魂螭的鳞片在裂缝中闪了闪,最终彻底沉入黑暗。
满地的莹蓝光带渐渐淡去,只剩那株新生的海棠树在风中轻轻摇曳,花瓣飘落,像是在为这段横跨百年的纠葛,落下最后的帷幕。
露兮转身走向殿外,红绳在风中打着旋:“走吧,他们的故事完了,我们的路还长,剑术战道上一定要漂漂亮亮的赢下比赛。”剑知行与刘饱饱对视一眼,身后的阴圣剑殿在暮色中渐渐沉寂,只有那道粉紫身影,仍守着永生永世的承诺,成了殿中最沉默的碑。
露兮飞到高朦胧的面前露出笑容:“恭喜,朦胧哥,得偿所愿。”
高朦胧疑惑着望着眼前这位帅气的青年,看向露兮手中已经褐色的红绳才得知,眼前这位青年,竟然是露兮。
“你是露兮,原来你也到达成神境界,你这臭小子,净给自己往帅了的整。”高朦胧不经意间哼出了声,又感嘅道:“还真是物是人非,当年我们四人是何等潇洒洒脱,谁曾想,十年后竟然会变成这样,露兮你会觉得我自私吗?”
露兮晃了晃腕间的红绳,绳结处磨得发亮,显然被摩挲了无数次:“自私?当年你为了护她,敢用本命剑压轮魂树灵,这份胆子可比我大多了。”他忽然从袖中摸出个陶片,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渍,正是百年前被他摔碎的那个酒葫芦残骸,那个酒葫芦是高朦胧的。
“我当年摔了葫芦就走,才是真的洒脱得没心没肺,我离开后有回到当年居住的地方,但只剩下这些带血的酒葫芦陶片了”
高朦胧望着那片陶片,左瞳的紫火微微闪动,像是被勾起了久远的暖意:“你倒是没变,还是这副揣着碎瓷片当宝贝的性子。”他抬手抚上心口的轮魂结晶,那里传来棠柔水平稳的悸动,“只是…我总怕她是勉强自己。”
“勉强?”露兮笑了,指尖敲了敲他心口的结晶,“你听听,这光带缠得多紧,她要是不情愿,轮魂树的反噬能把你神魂烧得连灰都不剩。”他忽然凑近,压低声音,“当年在小魂村,我就看见她偷偷把你为救她时断的剑穗捡起来,用灵力修补三回,虽然都失败了,你啊,就是被执念蒙了眼,看不见她其实心中有你,只是更爱秋映生。”
粉紫身影的肩膀轻轻颤了颤,轮魂结晶泛起柔和的蓝光,像是在回应露兮的话。
高朦胧的喉结滚了滚,左瞳的暴戾彻底褪去,只剩下小心翼翼的珍视:“那你呢?这些年在何处?”
“瞎逛呗。”露兮抛着陶片,目光望向秋映生离去的方向,“看了些山,喝了些酒,偶尔想起你们仨,就找棵树坐一下午。”他忽然将陶片塞进高朦胧手里,“拿着吧,当年摔了你的酒葫芦,总该还点什么。”
高朦胧攥紧陶片,指尖触到冰凉的瓷面,竟觉得比握着轮魂结晶还要踏实。
粉紫身影微微侧头,像是在看露兮腕间的红绳,又像是在看远处的海棠树,花瓣落在结晶上,蓝光一闪,竟凝成了一朵小小的海棠印记。
“走吧,”露兮转身,红绳在风中划出弧线,“别总守着这破殿了,你俩不是要永生永世吗?总得去看看这些年的江湖,变成了什么模样。”
高朦胧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开口:“露兮。”
“嗯?”
“当年…谢了。”谢他摔了葫芦骂醒秋映生,谢他这些年没忘了他们,谢他此刻肯把碎瓷片递过来,像递回了那段被时光磨褪色的过往。
露兮没回头,只是挥了挥手,红绳在暮色里闪了闪,像道未完的省略号,高朦胧也挥了挥手,他手腕上的红绳也随风摆动。
粉紫身影紧随其后,一步步走出阴圣剑殿,轮魂结晶的蓝光与天边的晚霞交融,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个是揣着碎瓷片的洒脱,一个是护着结晶的珍重,身后是沉寂的殿宇,身前是漫漫长路,倒也算给了那段四人同行的岁月,一个不算圆满却各得其所的结局。
高朦胧离开后便去寻找元素剑门在外修炼的弟子,召集回来后参加剑术战道,他也收到了剑柒柒的邀请信。
高朦胧发现自己最疼爱的弟子雪路迷没有传回消息,于是便用成神境界的精神力探索,最终在仙剑宗成神境界的长老手中救下雪路迷。
当年四人分道扬镳,除了棠柔水三魂七魄被封印在轮魂树内,其他的三人都寻到了自己的机缘,秋映生在追寻剑道时曾有幸见到年轻时的艾上剑一人大战剑柒柒(九品巅峰),剑无败(九品巅峰),剑不二(九品巅峰)三人,那一战看的秋映生得已剑道圆满,拥有迈入成神境界的契机,最终迈入成神境界创立阴圣剑殿。
露兮离去后游历世界各地,终悟不出其道,在阳国边境时,因机缘巧合从太极的蔡天圣手中救下知奕寒,与知奕寒算一见如故,知奕寒赠予其神剑圣光神灵剑,却未曾觉醒,始终无法突破成神境界,却也靠自己的努力到达九品巅峰,回到阴国时创立先天剑派,本来想寻出自己的道,却造化弄人,还是选择了剑道,秋映生与露兮两人和好如初,并立下两殿切磋的规矩,在剑柒柒送来的悟剑道心果的帮助下,正式觉醒神剑圣光神灵剑,迈入成神境界。
高朦胧再次返回小魂村时,轮魂树下只剩一根红绳,那红绳上刻着三人的名字,得知棠柔水的死讯后高朦胧痛不欲生,几乎疯癫了三年,好在高朦胧体内的冰元素之力被元素之神孟銮看中,带回元素剑门,成为其中一名弟子,这给了高朦胧很大的希望,他寻到了自己的道,那就是迈入成神境界炼化轮魂树,将棠柔水的三魂七魄与自身融合。元素剑门内有一块元素圣石,是七阶蕴含冰元素的圣气灵石,与高朦胧几乎可以产生共鸣,于是高朦胧凭借冰元素圣气灵石修为猛进,很快迈入九品巅峰,直到孟銮突然失踪,元素剑门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摧毁,七阶圣气灵石不知所踪,元素剑门就此漠落,好在高朦胧凭借自己的天赋加上七阶圣气灵石多年的温养,领悟冰元素法则,迈入成神境界,还收了天生蕴含冰雪之力的雪路迷为亲传弟子,只为有朝一日复兴元素剑门。
当年,棠柔水、露兮、高朦胧、秋映生四人躺在一棵巨大的海棠树下面,棠柔水从口袋内取出四个红绳,他依次给三人带上,最后再给自己带上。
“呐!这可是本小姐亲手做的红绳,不许摘下来,谁摘跟谁没完,这红绳代表我们四人的友谊,只要红绳还在,我们四人关系就雷打不动,我可跟你们三个讲,我以后可是要进阶成神境界的,你们三个就由我罩着,我手上这个红绳不一样,这上面可刻有你们三个人的名字,你们的上面刻的我的名字,从今以后,我们四个就是全天下最好的朋友!红绳系四人,似时间永恒。”棠柔水笑着说完晃了晃手中的红绳,三个人的名字在红绳上闪闪发光。
本章完。
《铃羽知浅墨》江湖趣事
其实当年第一个表白棠柔水的是露兮,他勇于表露自己的真情,可惜惨遭拒绝,也由此事得知棠柔水真正喜欢的是秋映生,露兮觉得爱一个人并不一定要在一起,只要棠柔水能开心,那就是幸福,于是露兮便撮合棠柔水与秋映生的关系,可惜最终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