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远很快取来一张红纸,上面用端正的小楷写着林文轩的生辰八字。
唐婉接过,仔细看了一眼,便放在桌上。
接着她对林文远平静地道:“我需要净手焚香,香我这里有。”
言外之意是需要净手所需。
林文远赶忙嘱咐下人去准备。
唐婉净手焚香,神情肃穆,将三枚古铜钱合掌摇晃,口中念念有词,随后掷进了龟壳中。
铜钱撞击龟壳内壁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厅堂中回荡,牵动着林文远和高公子的心神。
如此扔了六次后,组成卦象。
几息之后,唐婉手腕一振,三枚铜钱依次落在红纸上,围绕在那生辰八字周围。
她凝神细看,手指在卦象上虚点推算,口中念念有词,高公子和林公子完全不知道唐婉在说什么什么。
片刻后,她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但神情有些严肃。
接着,唐婉冷清的声音响起:“卦象显示,令弟目前仍在人世,但气息微弱,似被阴晦之物所困,处境极为凶险。”
她指向卦象中一个特定的方位:“卦象显示,令弟所在的方位是正东偏北,深山林莽之地。与先前林老爷所言东行岔路中通往深山那条,恰好吻合。”
唐婉顿了一下,接着道:“但此卦象显示主‘陷落’与‘阴邪’。”
林文远脸色煞白,听到“仍在人世”时刚升起的一丝希望,立刻被“凶险”、“阴晦之物”所击碎,声音都在发颤:“大师,那、那我们……那阴邪?”
唐婉理解林文远的担心,听到阴邪之物害怕是正常的。
她果断收起铜钱龟壳,语气平静地道:“事不宜迟。我们得抓紧行动,卦象虽然指明方向,但入山寻人,如同大海捞针。林公子,请再带我去令弟房中查看一番,看是否能寻得其它线索。”
三人一起来到林文轩的卧房。
唐婉的目光扫过房间的每一寸,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接着,她目光一顿,径直走向书桌角落那个插着枯梅枝的旧瓷瓶。
唐婉站立在瓷瓶跟前,她并未用手触碰,而是凝神细看瓶身那所谓的“冰裂纹”。
唐婉看完旧瓷瓶,转身问林文远:“林大公子,这个令弟是哪来的?”
林大公子略略想了想,便道:“这个瓷瓶是文轩从旧货摊上淘到的,之前他说起过。”
“你确定令弟是从旧货摊淘得此瓶?”唐婉追问道。
“是,他说是月余前在城南‘集古斋’外的散摊上买的,觉得纹路古朴有趣,花了二十文。”林文远仔细回忆着弟弟的话,确定无误才肯定的告诉唐婉。
唐婉不再言语,指尖掐诀,一丝极淡的、肉眼难见的清光自她指尖溢出,这光自然只有唐婉能看到,接着就见她轻轻拂过那瓶身。
那瓷瓶表面似乎有极其微弱的黑气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当然这些普通人看不出来,不过却逃不过唐婉的眼睛。
她眉头紧锁,对林文远道:“此物沾染不祥,怕是引子。令弟枕上也有类似气息残留,他必是长期接触此瓶,心神被邪气悄然侵蚀。”
她的目光随即落在书桌的抽屉上,顿了一下,接着对林文远道:“把抽屉打开看看。”
林文远上前一步拉开抽屉。
入眼的只是一些寻常的笔墨纸砚、几枚印章,还有几本翻旧的闲书。
但唐婉的目光被抽屉最深处一个不起眼的、用蓝布包裹的东西吸引。
“打开这个蓝色包袱看看。”唐婉不急不缓地道。
林文远听唐婉这么一说,赶紧上前拿出小包裹,蓝布展开,里面是一枚玉佩,是上好的青玉,但玉色深处隐隐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的暗沉。
这玉佩上的纹样也很奇特,非花非兽,更像某种扭曲的符文。
这一发现,让唐婉心底一沉,她拿起玉佩,问林文远:“这玉佩也是他淘来的?”
玉佩入手竟有一丝刺骨的阴冷,寻常人只会觉得是玉石的凉意,但在唐婉的感知中,这阴冷带着强烈的恶意。
“这……不曾听文轩提起过!”林文远惊疑不定,“他素来节俭,买书都斟酌,怎会有如此成色的玉佩?还藏得这般隐秘?”
唐婉看林文远也不知情,便不再多问,而是解释道:“此玉邪气甚重,远胜那瓷瓶!那瓷瓶可能也是沾染了这邪玉上的气息。”
唐婉顿了一下,语气更为严厉:“令弟失踪,九成九与这邪玉有关!他必是被此玉或其背后的东西蛊惑,心神失守,才会谎称家中有急事,独自前往那深山险地!”
林文远听唐婉这么说吓了得不自觉地后退一步,接着便问道:“那文轩可是有危险?”
“危险自然是有的,不过卦象显示暂无生命危险,应该可以坚持到我们找寻过去的,林大公子不必太过担心。”唐婉语气平静,却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林文远听唐婉这么说,在心里也使劲安慰自己,弟弟没事,没事的。
半响,林文远才恢复正常,朝唐婉微微颔首:“大师,您讲!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唐婉将玉佩紧紧握在手里,语气淡然地道:“此物既是祸源,也是线索。它与此地残留的邪气同源,我能循着这丝邪气追踪!”
唐婉不再耽搁,对林文远道:“林大公子,立刻备马,挑几个胆大心细、熟悉山路、最好是练过武的家丁随行。带上绳索、火把、驱虫蛇的药物。高公子,此行恐有凶险,你……我建议还是留下的好。”
高公子立刻挺胸,信誓旦旦地道:“大师放心!高某虽不才,也习过几年拳脚,愿一同前往,护大师周全!”
他见识过唐婉的本事,此刻更觉不能退缩,要不然容易让人小瞧了去。
既然高公子这么说,唐婉也不好说什么。
只微微点头表示明白,不再多言。
林文远也知此刻争分夺秒,立刻奔出去安排。
很快,四匹马准备好,林文远亲自带着两名精壮的护院家丁,与唐婉、高公子一同上马,前去寻找林文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