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相少年—第590章—咕咕岛的铁匠
话语。
飞舞的话语。
像是一只只蜜蜂。
像是他们无休无止地震翅，发出的令人厌恶的嗡嗡声。
耳朵像是要被那声音撕碎。
蜜蜂的尖刺似乎直接扎进了耳朵。
插进了大脑。
搅动。
搅动。
话语。
不要强求。
不要强求。
视点慢慢晃动。
脚步一点点收回。
眼前的山洞里。
明明已经没有了罗的火把。
但是莫名地，视点可以看清眼前的一切。
他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但是什么也没有摸到。
但是他可以看见，山洞窟壁上的嶙峋石块。
远处的尽头，吹来幽幽咸湿的风。
这里的风带着洞窟里的阴寒。
但是那风，却像是来自海边。
还有浓重的海洋气息。
那前面究竟有什么？
视点回忆着。
无法前行的他，只能在大脑里搜寻。
但是就好像那里是一个大窟窿一样。
阴冷的风在那记忆的缺口中来回吹缩。
就像是最阴冷的恐惧。
时间一点点过去。
洞窟里隐隐传来水滴落的声音。
不知道是哪里有水，那水从洞顶滴落，滴在石头上。
远远，还有水波撩动的声音。
这里是海吗？
海在哪一边？
有海浪拍击岸石的声音吗？
视点不想错过任何的东西。
他闭上了并不存在的眼睛。
听着四周的声音。
安静。
安静。
隐藏在风中的声音。
那是……刺痛。
但是视点已经知道了。
山洞里有什么东西。
罗-菲绝不是对于在洞窟里探险感到有趣。
他在洞窟里做些什么。
阴暗的事情。
或许是如同阴暗的怪物在地上爬行的那种可怖事情。
最后……他成为了幽灵船、长。
视点没有再去追寻那久远的记忆。
就如同游甫所说……不要强求。
总会记起来的。
视点不想质疑这个仪式的效果。
因为……这可能是他唯一一次，找回记忆的机会。
晃动。
视点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慢慢晃动。
一点明亮的火光从洞窟深处慢慢走来。
身体在晃动。
那是少年人的脚步。
视点感觉自己的身体飘了起来。
然后慢慢地、慢慢地来到了那少年人、罗的身边。
就好像那洞窟前的阻碍并不存在了一样。
视点转过头去。
回望少年人来时的方向。
那里……究竟藏着什么？
视点看着那火把，他似乎熄灭过，燃烧的痕迹……并没有那么久。
亦或者，罗进入洞窟也没有那么久？
视点就抱持着疑问。
跟随着罗，一步步走在洞窟之中。
水滴滴落的声音从远处而来。
就好像是……某种禁忌的呼唤。
罗不时伸出手指……视点在心底默默想到，原来曾经的我，也有过这样子的能力。
“嘿咻！”
伴随着一声可爱的轻叫。
罗的脚步已经落在洞窟之外。
视点已经记不清那一天他做了什么。
然后呢？
该……
视点的身体在晃动。
眼前的一切似乎慢慢旋转起来。
已经到了西南方向的太阳似乎大了许多。
距离落山还有些时间。
但是算上罗-菲回程的脚步……
视点发现，自己对于曾经的回忆越来越清晰了。
只是记不起来，那洞窟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罗的脚步轻快。
视点将自己的身体侧出去，探到罗-菲的面前。
视点并不存在的身躯会伴随罗的前进而前进，不会被撞上。
而他……可以看清罗-菲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不像是失望。
倒好像是遇见了什么好事的欣喜。
微微的笑容好似一副美好的画卷。
原来三年前的我长这个样子啊。
挺好看的呢。
视点不由笑了。
他仰起头，平视着远处的太阳。
已经……快要到家了。
并不破旧，但已经有了些岁月的小渔村里。
哦，原来这里就是我曾经住过的地方。
视点似乎还记得起来，这家是谁，那家是谁。
啊，是平岚大哥家。
因为不是平辈，所以罗与他玩得不多。
印象里，只是一个会拿打鱼赚来的钱给大家买糖的好哥哥。
这就是少年时的时光吗？
拿到一粒糖，就可以开心上好久。
原来……平岚大哥家也没有那么吓人。
或许是阴暗的关系，那间屋子总是有些吓怕怕的。
视点慢慢滑过一间间屋子。
路上，偶然可以遇见正在整理渔网的渔夫。
杀鱼晒干的大婶。
还有……拿着菜刀追着流鼻涕小孩的……那是“拉瓦”家的阿姨吧。
“哦～～”
视点慢慢回忆过往，眼眸里满是惊喜的时候。
罗却突然发出一声欢快的声音。
视点感觉自己的身体被轻轻扯动。
就好像一股巨大的力量正拉扯着他的身体一样。
罗……奔跑了起来。
谁？
然后……就看到一张微笑着的大叔面庞。
风霜、海风、热浪、烟尘……
他看上去……有些苍老，但是温和的笑容就像是亲近的好大叔。
但是视点却感觉自己的脑袋一阵眩晕。
眼前的景象如同万花筒一般。
扭曲、错落。
某些古老的字节就在自己的耳边。
那声音透过浓厚的幕布，似乎从远处传来。
那个人……他是……
“弥穆大叔！”
罗在那大叔身前停下了脚步，有些勉强的他简直像是要直接撞上去一样。
弥穆，对了，他是弥穆。
是……
“哦，这不是罗吗？你跑出去玩了吗？我刚才还看到你母亲在担心你呢。”
弥穆微微笑着。
但是视点却打了个冷颤。
为什么弥穆的声音……让他感觉那般恐惧。
似乎……像是从悠远的漆黑山洞中传来的，某种世界尽头的呼喊。
那是多么、多么扭曲的话语。
为什么？为什么？
视点明明还记得。
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啊。
“爱丽丝还好吗？他们去捡【不合群、在夏天结红果子的咕咕树】的果子了。”
罗的眼睛里，像是闪烁着什么。
很是开心地说道。
对了。
是了。
他是爱丽丝的父亲。
咕咕岛上的铁匠。
挥舞的铁锤敲击起灿烂的铁花。
视点还记得。
但是……视点也记得那个声音。
某个时刻。
某个……他已经遗忘了的时刻。
那个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视点就听到，弥穆已经笑着说道，“已经尝过了，很甜，你要来拿一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