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又一次的覆灭，让蛊巫寿命定格在三十岁。
三十岁的少年少女，刚刚洗去稚嫩，人生不过才刚刚开始。
来不及沉淀，来不及思考，生命便要终结。
终结的不止是生命，还有传承积累，没有时间加持传承自然就会越来越差。
传承到今天，蛊虫种类遗失了十之八九。
如果没有封存记忆的方法，蛊巫怕是早就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了。
是，月殒后，蛊师没了寿命焦虑。
与此同时，九州对巫蛊的敌意，在能量复苏后达到了从未有过的严重程度。
寿命焦虑，变成了生存焦虑。
都是杀人，为什么只有蛊巫被世人指着鼻子骂？
都是吃人，为什么只有蛊巫该死？
彩云滇氏明明和九州其他正常势力做着一样的事，为什么要被定性为恶魔势力？
清水想了很久，怎么想都想不通。
清水什么都知道，但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
明知没有前路，却也无可奈何。
“先祖试过寻找新的能力，期望可以用来替代蛊虫的战力。”
“无数人尝试过，尝试走出一条新路，最后全部以失败告终。”
“主人，放弃蛊虫，滇氏会消亡的更快。”
“我们结的仇家太多太多，多到族志里可以单独列出一本传记。”
江宇回忆师父曾经说过的话，关于彩云滇氏的过往。
无法反驳。
小丫头已经说的很含蓄了，蛊巫的仇家可谓是遍布整个九州。
南至琼州，北至东三省。
但凡称得上世家大族，登上过历史舞台的存在，或多或少受过滇氏的恩惠。
汉武帝时期，牵连数十万人的巫蛊之祸不过是冰山一角。
汉宣帝时期的霍光，隋朝独孤氏，唐朝来俊臣，明朝建文旧臣...
宫内宫外，庙堂江湖，巫蛊从未在九州历史上沉寂过。
“滇氏不能跟蛊巫彻底绑死，想要传承下去，就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黔中省是个不错的地方，有机会我帮你拿下来。”
“依仗仰阿莎在苗疆的威信，与蛊巫彻底割裂不会太难。”
江宇有自己的打算，黔中掌权者算是墨家附庸，自身战力普通。
墨安成撑不了太久，墨家崩盘后要么等死，要么退进南粤。
等事情结束，黔中自然需要人打理。
架子越拉越大，能做事的掌权者缺口越来越多。
好在后期收服的几个追随者质量不错，全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存在。
远见或许差一点，看家护院绰绰有余。
清水听完主人的话，眼眶红红的，泪水止不住。
自己什么都还没做，主人事事替她着想，该拿的不该拿的拿了一堆。
这还不算，主人甚至贴心的为滇氏安排好了后路。
此时不同往日，月殒后灵气复苏，类似向氏尸巫的仇家会越来越多。
他们躲在暗处还未出手，不是选择原谅，只是在观望。
九霄联盟已经和滇氏撕破脸，不会再有转圜的余地。
九霄女帝只需要下发一份讨贼檄文，滇氏的仇敌会帮她做好所有的善后工作。
滇氏何时覆灭，只取决于九霄女帝愿意付出多少代价。
在末世，人命可不值钱。
“主人，你就是我的信仰。”
“我认真的。”
江宇揉了揉女孩的脑袋，对追随者的废话从来不放在心上。
“你之前说过了。”
“这些讨好主人的小把戏，与莞蒻她们几个比你还差得远。”
清水抬起头，直视主人的眼睛，表情严肃认真。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
“不一样的。”
“我刚才还在想，要不要多给自己几个选择，不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轩辕帝国、大秦帝国、儒家、岱宗阴司，每一个看起来都比琴岛有前途。”
“你我都清楚，琴岛块死地，没有退路。”
江宇愕然，随即苦笑，不知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你看，这就是过度低调的弊端，会让追随你的人对你没有信心。
“知道琴岛没前途你还跟我坦白，就不怕我一气之下弄死你。”
“没有掌权者能容得下叛徒，没有男人能接受女人的背叛。”
“说实话会死。”
清水笑了，笑容坦然，没了之前的温柔乖巧，眼眸中只剩下坚定。
“我说了，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
“不一样的。”
“琴岛没前途，滇氏更没有前途，可是除了你之外，没有人会把蛊巫当人看待。”
“既然如此，何不赌一把，万一赢了呢。”
江宇没有着急摊牌，他真心想看看清水打算怎么赌这一局必输棋。
入场要有筹码，要懂得布局。
很明显，两者滇氏都没有，小丫头甚至于连执子的棋手是谁都不知道。
不要说棋手，说她是棋子都算是抬举了。
“你下一步打算怎么走？”
“墨安成不是我的对手，但墨家背后有整个九霄联盟做后盾。”
“哪怕你我两家倾尽全力，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清水摇头，深深叹了口气，脸上透出一种无力的宿命感。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让人不忍触碰的破碎感。
“我知道。”
“没有也许，没有未必，正面交锋我们必输无疑。”
“彩云人口稀少，最多能集结二十万士兵，琴岛人多，再多也不会超过四十万。”
“还要留一部分守家，能调动的军队不会超过三十万。”
“九霄联盟常备军至少百万打底，我们必输。”
“除非...”
江宇听得兴起，清水也不算太蠢，推算的数据与实际数据相差不大。
至于九霄联盟的百万军队，他持怀疑态度。
军队数量肯定只多不少，说有一百五十万他都信。
问题是九霄联盟现在穷的快吃土了，先凑得齐粮草辎重再说吧。
百万军队调动，每天消耗的物资让人绝望。
俗话说，嫁汉吃饭，当兵吃粮。
士兵饿着肚子，到时矛头指向谁还有待商榷，军队哗变可比丧尸破坏力严重百倍。
江宇看着故意卖关子的小丫头，感觉有点可爱，给足她想要的情绪价值。
满满的求知欲写在脸上。
“除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