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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U阅书 >  明月照冰雪 >   第913章 储君

之前,沈归舟让沈星蕴查陈穆愉在宫中中毒的事情,他查到一半断了线索。

这件事爆出来后,他发现自己其实弄错了对象,故而找错了方向。

有问题的,并不是那个在回乡的途中溺死的太医,而是这个与裴昭仪有那么一点点关系的太医。

裴昭仪对于怡嫔害她丧子之事,耿耿于怀。

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想借晋王之事,对怡嫔和继后来个祸水东引。

沈星蕴也挺佩服她的,一个小小的嫔妃竟然胆敢谋害皇子,她也不担心后果。

真不知道她是心中怨恨太重,还是胆子太大。

沈归舟对后宫中这四位之间的爱恨情仇,没有太大的感想,也不想多做评价。

她询问了沈星蕴另外一件事,“怡嫔之死,可有蹊跷?”

沈星蕴想了想,“在她死前,贤妃见过她,算不算?”

先前,沈星蕴没有觉得这算是个蹊跷之处。现在贤妃的谋划暴露出来,再想这件事,沈星蕴觉得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还查到什么?”

沈星蕴摇头,没有人看到怡嫔掉落井中的过程,她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是一具尸体。

贤妃送去的药没有问题,怡嫔也没有中毒。

这也让贤妃没了嫌疑。

沈归舟听完,没再问什么,继续吃饭。

沈星蕴也饿了,刚才来了人给他添了碗筷,他喝了杯茶,也拿起了筷子。

吃了一口,他见沈归舟的反应如此平淡,他内心又起了好奇。

他上半身前倾,压低了声音,“阿姐。”

沈归舟望向他,他话到嘴边,又不大敢问了。

沈归舟见他不说话,挪开视线 ,该干什么干什么。

沈星蕴看着她的筷子转动,心中好奇心更重。他斟酌了一下字句,还是开了口,“宫中的事,你先前,真的不知道?”

沈归舟反应如常,吃着自己的饭,没有理会他。

沈星蕴又向她凑近了些,小心翼翼地打听,“陛下的事,是你派人做的吗?”

沈归舟筷子停下 。

沈星蕴见到,呼吸屏住。

沈归舟睫毛向上,言语如常地反问他,“你刚才不是说,那毒是贤妃下的?”

沈星蕴被她问得有点卡壳。

的确是这么回事。

可是……

她若什么都没做,她怎么保证,宫中的一切变化,都朝对他们有利的方向发展。

但她要是做了什么,那这一切,最后怎么会是贤妃和裴昭仪所为。

她就算要借,不应该是借德妃的手?

巧合?

巧合也不是不可能,就是,这巧合,若是没有发生,怎么办?

他们谋的是太子之位,不会想不到这后宫的重要。

她能任由后宫的那些女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做干预?

不可能!

但是,她若是做了什么, 这些事情,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还有,矛盾绕了回去。

幕后之手,怎么会是贤妃和裴昭仪。

她是怎么做到,让事情的发展一切顺利的?

沈星蕴自己把自己绕糊涂了。

沈归舟这个反应,让他更糊涂了。

他实在是看不出来,她有没有说谎。

真是他想多了?

房间里明明只有他们两个人,他还是又向沈归舟的方向凑了凑,“阿姐,真不是你啊?”

沈归舟斜了他一眼, 懒得理会他。

沈星蕴捕捉到她眼里的那抹嫌弃和不屑,确定了,看来真的不是她。

确定了这件事情,沈星蕴乖乖闭上了嘴,殷勤地给沈归舟布菜。

沈星蕴打听的消息,过了几日,逐渐传了出来。

事实和他打听到的没有太多出入。

但是有一件事情很奇怪。

那个太医承认当时就是他奉了裴昭仪的命令,在晋王的药中动了手脚。裴昭仪却不承认,自己做了这件事情。

沈星蕴觉得,这裴昭仪肯能是意识到了谋害皇子的严重性,害怕不敢承认,以为只要她不承认,这项罪名就不会成立。

沈归舟听后,没说什么,像是默认了他的看法。

短短几日,宫中变化诸多。

天楚帝最宠爱的裴昭仪一日之内跌下高台,被打入了冷宫。

幸好,天子仁慈,只发落了她一人,她的家人都没有受到株连,兵部尚书依旧是兵部尚书。

这事,也让兵部尚书感激涕零,发誓要为天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贤妃也被打入了冷宫,三日之后,自己上吊自尽了。

后宫之中,唯独德妃,荣宠依旧,成为了后宫中地位最高的女人。

大家都猜测,她就算不能成为下一任皇后,也很快能成为掌管后宫事务的那个人。

查出了天楚帝所中之毒,治疗起来也方便很多。

他所中之毒,又本就不致命,宋院正努力了几日,便将他身上的毒解得差不多了。

只不过,天楚帝年纪毕竟上来了,操劳过度,这个毒又中了比较久,再加上其他原因,他身上的毒虽然解了,身体却还是大不如前,好好将养,也恢复了不了以前的状态了。

文武百官,渐渐发现了他的身体变化,心中担忧,再次提起了储君之事。

为了江山稳固,他们还是希望他,尽快选立太子。

这一次,天楚帝听大家提起此事,也没有再像之前那般反感。

有了解他的人察觉到,他对选立太子的意向,比以前强烈了一些。

众人心中一喜,绷着的心悬落了下来,讨论此事的热情高涨。

翰林学士白理文府上的客人,逐渐增多。

先前有一些中立的清流文人,开始参与太子人选的讨论。

过了这么些日子,江南还处在汛期之中,不少地方依旧是阴雨连绵,官府压力颇大。

好在有晋王在那里坐镇,督促官府尽力做好灾民安置的事情,协调各地官府的矛盾和物资,官府最初担心的疫病、灾民暴动暂时都没有发生,匪患问题也好转了许多。

按照往年的例子来看,这已经算是大功一件。

消息传回京都,恰逢众臣重新提出选立太子一事,更多的人开始倾向支持陈穆愉。

除了这些政事,陈穆愉还上了一道密折,一起传回京都。

密折上面写的是隋启初揭露之事,陈穆愉已查证,隋启初所言为真,去年江南六县的秋涝,确属人为。

当时处理这件事情的官员他已让人控制住,他并未将此事公开,上折除了禀报此事,他还在折中请示天楚帝后续如何处理。

天楚帝看到密折的时候,面色冰冷。

张德素站在他的旁边,以为他会发怒,没想到,他的情绪十分稳定,并未发火。

感受他身上散发的气息,张德素有些担心他的身体,良久,他周身气息反而恢复正常。

天楚帝对于陈穆愉的处理很满意,当即发了密旨给之前派往江南的金吾卫。

三日之后,丞相府收到了消息,他们的人没能阻拦隋启初,让他拿到了关键证据,晋王已经知晓,并且好像已上了密折回京都。

王石试图打听密折之事,努力许久,没有收获。

他抱着三分侥幸,希望这份折子还没有到宫中,连忙派了人去沿途驿站暗中查找。

同时,他也很清楚,晋王若是真地上了密折,这份折子,八成不会走官驿。

秦王最近没有听到一个好消息,以前的儒雅亲和逐渐从他脸上消失,眼里开始有了阴鸷。

王石和他说了此事后,气得他将手边的东西都砸了。

砸完之后,怒气未消,心中忽然又生出了恐惧。

他自己也派了人,命令他们一定要将陈穆愉的那份密折给拦下来。

找了三日,没有找到那份折子,秦王和王石都已然明白,折子,他们拦不到了。

心慌过后,他下了一份决心。

又过了几日,邓伯行手上所查的事也有了重大进展。

他核查了与去年长隆银号一案相关的所有账册,并未发现篡改痕迹。关于江南河道整修涉及的账册,不管是户部的还是工部的,亦或是上交上来的当地官府账册,他都已经重新找人全部审查了一遍,是有发现不对,但那不是晋王让人改的,而是后面有人动了手脚,专门用来诬陷晋王。

先前大家私下里谈论的那些关于晋王言论,全部是子虚乌有。

面对邓伯行所查的结果,先前一直喊着要天楚帝发落晋王的人,顿时有些蔫了了。

但是,也还是有一些人坚持自己的看法,晋王就是有问题。他们认为邓伯行有可能收了晋王的好处,他所查的结果并不可信,还要求天楚帝派人重查此事。

对于他们的质疑,邓伯行并不生气。

他也同意重查。

乍听他这样说,众人都陷入了困惑之中。

邓伯行不慌不忙,又禀了一件事情。

他这次侦办此案时,没有发现晋王有问题,却发现了这几年的江南赈灾银粮拨付依旧存在很大问题。

他之前在江南处理过河道整修款项贪污的问题,查验过江南多地官府的账目,如今他又看了户部和工部的相关账目,发现这几处的记录存在一些差异。

他怀疑江南赈灾银粮贪墨案中,还有许多漏网之鱼,并且背后定然还有更大的黑手,请求天楚帝下令让他彻查。

朝堂之上因为他说的这些,再次热闹起来。

开始喊着让天楚帝重新再派人查验此事的人,气焰瞬间落下不少,转而怀疑邓伯行此话的真实性,认为他就是想帮晋王脱罪,请求天楚帝撤了邓伯行,不要让他再插手这些事情。

邓伯行直接对着反应最大的三人反击了回去,他们几个这么反对他来查这件事,难不成是害怕他查出他们什么秘密,那江南赈灾银粮贪墨案所涉人员众多,他们几个是也在其中?

三人恼羞成怒,赶紧反驳,替自己辩白。

天楚帝听着他们争论了一番,直到邓伯行将他们说得都说不出来话来,开口同意了邓伯行之请,允许他重查江南赈灾银粮贪墨案。

五月底的时候,九皇子护送第二批赈灾银粮顺利抵达了江南,同晋王陈穆愉汇合。

六月初,沈归舟收到陈穆愉的来信,他已经奉旨秘密返京。

陈穆愉还在信中说了一件事。

天楚帝派金吾卫秘密处决了制造秋涝的涉案官员以及其他相关人员。

彼时,也有消息传出,天楚帝已经决意立晋王陈穆愉为太子。

沈归舟收到陈穆愉的信后,让雪夕将他返京的消息散了出去。

又过了几日,沈星蕴来找沈归舟,告诉她,阿诺通过沈峰,约见她,时间就定在三日后的黄昏。

沈归舟同意了。

阿诺将沈归舟约在了城外的一处人烟稀少之地。

沈归舟准时去的,她到的时候,阿诺已经到了。

阿诺是一个人来的,沈归舟也没带人。

阿诺见到她,还是恭敬地给她行礼,“公子。”

沈归舟侧身避开了些,“你我已经没有关系,你不必如此。”

阿诺被她说得有些尴尬。

沈归舟没在意这些,开门见山问了他找她的意图,“你找我,何事?”

她的疏离和冷淡,让阿诺心中涌出失落。

他在心中苦笑了一下,又看开了,其实这样也好。

他敛了心思,先郑重朝沈归舟行了一礼。

沈归舟疑惑,“你这是做什么?”

阿诺站直了身体,“当年之事,不管公子信与不信,我都无意陷害公子。”

沈归舟明白过来了,“你这是在道歉?”

阿诺默认。

沈归舟嘴角扯了一下,声音中不带一丝感情,“我并不需要你的道歉,也不需要你的愧疚,你对不起的,也不是我。”

“公子,我……”阿怒苦笑,低声道:“对不起,我也不想的。”

沈归舟告诉他,“有些事,想与不想,并不重要。”

阿诺哑住。

沈归舟没兴趣和他在这里扯这些没有意义的事,“你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阿诺听出了她的不耐烦。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对自己厌恶的人和事,耐心非常有限。

他调整了一下情绪,不再浪费时间,“我,想请求公子一事。”

沈归舟看着他,没有问什么事。

阿诺鼓起勇气,请求道:“请您,给古里氏一族一个机会。”

随着这话落音,周围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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