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又在这小摊上攀谈了一番，钱胖子便匆匆离开了，他现在要为几天后的大会做好一切准备，已然是忙得不可开交。
秦时跟蓉采香又打包了一份吃食，才大摇大摆地回到自己之前的住所。
他的住所依旧是在那条远离闹市的老街，只是周围的人家，明显变得比之前富贵了起来。
不仅家家户户门头刷了新漆，连着一些墙洞也都补了起来。
这主要得益于秦时当初走时，吩咐过一众门徒，不用大动干戈，搬到什么富贵场所，就这地的清静劲他甚是喜欢。
只是，这趟回来他才发现。
周围的人家，也沾了他的光，那些个平日里骚扰各家各户的地痞流氓自不必说，早就走的走散的散，大部分本性不坏的人，也都入了极道门。
更重要的是那些贪官酷吏，自打知道秦时住在这，也不敢来这里惊扰其他人。
以至于现在这条老街，反而显现出了一种勃勃生机的境遇。
秦时想通了这些，不禁莞尔一笑，这个世界的运行逻辑，还真够冷血真实的。
只要你够强，即使你再怎么收敛自己，别人依旧会对你敬让三分。
如今，这所简朴的院子，跟秦时离开时的布置一模一样，只是各种台面之上，却是一尘不染。
一看就是每日都有人来打扫。
“老五来了。”
秦时进入里屋，正好瞥见站立在一旁的白面书生，随口提了一嘴。
对方十分恭敬，连忙施礼道:“门主大人，您布置的活，属下已经办妥。”
“嗯好，你别站着了，坐吧，吃了吗？正好我这还打包了一份。”
秦时随意地找个椅子坐了下去，顺便把打包的吃食推给了白老五。
后者心中不禁有些暖意。
白老五这个不第秀才，自然比阿彪这类人更为敏感，也更知道这个世间底层的运转逻辑。
只是门主大人这种修行的大能，居然真的能本能的做到对他们这些凡人的一视同仁，又怎能不让他动容。
他紧张的坐下来，只是默默地递上一份份卷好的卷纸。
秦时也不再言语，接过卷纸，开始一个一个打开看起来。
“月初，天门寺已派人前往江州城。”
“上京之中似有大事发生，只是兄弟们都是边缘人，没法探清事情源头，只知道北地王李牧之时隔三十年进京。”
“万兽山庄也已经派人去往江州城。”
“格物苑学今日仿佛也派人出门了，看方向也是江州地界……”
秦时翻看一个个密文，口中不禁感慨。
“老五，没想到你把这暗线都铺到万里之遥的北地去了？”
白老五连忙抱拳，口中说道:“承蒙门主厚爱，给在下这么大的权利，其实也算是趁了永兴号全国走商的便利，再加上时局不太平，只需散一些钱财，也就有人乐得搭条线。”
秦时又好好打量了眼前的白老五，这人确实头脑精明，心思缜密，所以自己才把他单独拎出来负责这些暗线。
“很好，你确实是个人才，当初我愿意挂着永兴号，其实最大的目的，就是借着他们，铺开咱们的信息源。”
他是被阴天司整怕了，所以一有机会，他就要自己搭起一个可靠信息获取的大网。
白老五脸上却有一丝遗憾，随后开口说道:“可惜，咱们现在只能找到一些三教九流之辈，那些核心圈子的人，肯定是看不上咱们这些三瓜两枣。”
秦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慢慢来吧，饭要一口一口吃。”
后者点点头也不再说些丧气的话。
“这个格物苑学，你知道多少？”
秦时提起一个纸条，饶有兴趣地问了一句。
天门寺，他自然知道，一千年前就已经是中州前列的修仙大派，万兽山庄就是一群跟妖兽签订契约的特殊修行者，他对这些兴趣也不大。
唯有这个格物苑学，他又想起自己看的那本通俗教学的书，联系上侯平之捣鼓的东西。
他有理由相信，未来不久，世间的一切可能发生极大的不确定性，自己也要早做打算。
“回门主，在下对苑学倒是有所耳闻。”
白老五轻声回应着，而后又接着说道。
“我等求学之人，心中的天下第一学府，自然是那儒圣馆，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不外如是。”
“只是百年前，皇室下令建设格物苑学，此学不研究儒家经典，只探索世间奇淫巧技，慢慢地竟然与儒圣馆有分庭抗礼之势。”
听到此处，秦时感到诧异，然后问道:“怎么，苑学毕业的也可以做官？”
白老五眼神又涣散一下，才缓缓说道:“确实如此，苑学所考，乃是格物理论，公式算法……凡高中者，至格物博士，官至三品。”
“不瞒门主……属下当时名落孙山，也是起了去考苑学的念头……怎奈其题设更加晦涩难懂，遂断了这个念想。”
秦时听到对方如是说，心中不由得一阵好笑。
这文科吧，你不会写，胡邹邹总能把卷面整个满满当当，看起来像回事。
这理科，你不会写，那你只能写个解！
这道理，看来在哪，都能行得通。
“看来，这格物苑学，是动了儒圣馆的根基了，怎么那些个老儒生，没去闹事？”
秦时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
“非是他们不想，而是他们不敢啊。”
白老五说到此处，居然面露一些鄙夷之色。
看样子他对那些挂他科的儒生们，也没什么好感啊。
“此话怎说？”
秦时颇感意外地问了一句。
“当今，乃是二皇子在掌握着格物苑学，那帮老帮菜，是不敢得罪二皇子的。”
白老五说得起劲，都开始不经意的骂了起来。
“二皇子？”
秦时当下心中略有所动，很快又向对方问了一句不相关的话:
“你知道燕家堡那个迎妃娘娘，生过皇子吗？”
白老五一愣神，然后才反应过来，应声回道:“知道，当年迎妃娘娘生子，燕家堡大办了几天几夜的大席，而来不过七八年，如今小皇子也该七八岁了吧。”
“那大皇子呢？理论上他应该是太子才是吧。”
秦时又问了一句心中的疑问。
谁知道白老五脸上颇为尴尬，最后还是说道:“大皇子……有隐疾……民间多传闻其不能生育，故太子之位，迟迟没有决定。”
秦时一听，突然感觉自己遭遇的一些事情，开始莫名其妙地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