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喧闹的奈何市场安静下来,除了站岗执勤的奴隶之外,大多数人都进入了梦乡之中。
女刺客乔伊仍旧穿着蛮族女奴的装扮,如同一只狸猫一样穿行于奈何市场的青瓦高墙之上。
没有月光和星辰的照耀,乔伊也能找到去西斯奴隶主家的路。之前她化妆成女奴准备刺杀西斯的时候,就偷偷走过一次,而这一次就更不在话下了。
奈何市场戒备虽不森严,但街上仍有无垢者巡逻。乔伊深知他们的厉害,所以每次遭遇无垢者巡逻队的时候,她都屏息静气,进入到潜行状态——她肩负雷加的使命,必须要格外谨慎。
等她终于翻过西斯家高耸的院墙,进入到内庭时,她的身上已经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汗珠,她顾不得擦拭,快速前往女奴小四安睡的房间。
奴隶安睡的房间有很多,大多远离主厅,环境恶劣。但女奴小四属于内侍,自然跟其他内侍女奴们都住在离主人不算太远的房间里。
乔伊没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了房间,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女奴们都睡在地板上,细细的鼾声错落有致。
要辨认小四非常容易,就好比在一堆金黄色的麦子中找一块白色的丝纱。乔伊走到小四身后,刻意避开小四背后的伤痕,用脚尖轻轻踢了踢小四的肩膀
小四吓了一跳,艰难的翻转过半个身体,惊讶的说道：“是你——”
“嘘”乔伊示意她放低声音。
小四眨了眨眼,随即用蛮族语小声说道：“你不是跟雷加大人离开这里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乔伊懊恼的挠了挠头,“喂喂,说通用语吧,这样你我都能省事。”
小四当即倒吸了一口冷气,“天哪,我不知道西斯主人手下还有能说通用语的蛮族女奴”
乔伊颇为得意的一笑,“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小女奴。”
小四虽然有些不满乔伊的态度,但她向来都是逆来顺受,所以只是默默的垂下了头,没有说什么。
乔伊不敢在这里耽搁太久,于是迅速步入正题：“听着,西斯主人让我留意雷加的行为,我现在有了重要消息：雷加正在跟其他两位奴隶主接洽,那两位奴隶主还各送了两名绝色女奴给雷加,而我已经失宠了。”
小四担忧的望了一下乔伊。要知道,失宠的女奴下场会非常惨烈的。
“这个消息要快点通知西斯主人,免得误了大事。听到了吗？”乔伊问道
小四当即重重的点了点头,“我这就去。”
“慢着。”
乔伊从随身的魔法腰带中取出一枚圣光紫莲,塞到小四的手中,然后一脸平静的说道：“把这个吃了,治治你的背伤,免得留下难看的疤痕。”
小四惊愕的张大了嘴巴,“这种东西太贵重了,你是从哪弄来的？”
乔伊笑着说道：“这你就别管了,反正不是偷的,你就放心大胆的吃吧。你今天挨了鞭子,还替我搬了椅子,就当是你善心的回报吧。好了,我出来的太久了,也该回去了,免得引起怀疑。”
说完乔伊便快速的退出房间,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小四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可圣光紫莲仍安安静静的捧在她的手心之中。她盯着散发着圣洁光芒的莲花,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口水,而后迅速的吧圣光紫莲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等整棵圣光紫莲下肚,她的面色当即变得红润起来,身体也轻盈了很多,伤痛全都不见了。她压抑住自己心中的惊喜,从地板床上爬了起来,穿戴好女奴的衣饰,匆匆赶往西斯奴隶主的卧房。
乔伊离开小四房间后,并没有立刻离去。
她利用潜行,悄悄的跟在小四的身后,为了不被无垢者觉察到,她尽量屏住敌意。
西斯本已搂着两个女奴安睡,被吵醒后脾气极为暴躁：“臭奴隶,你敢吵醒你的主人？最好有一个不错的理由,不然的话我会让你皮开肉绽”
小四跪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不由自主的发颤,她努力稳了稳心神,回答道：“伟大的西斯主人,若非有紧急要事,小四绝不敢打扰主人的休息。”
“那就快说”西斯奴隶主怒吼道。
小四连忙说道：“刚才您送给雷加大人的女奴偷偷回来找我,说是给您带来了消息。”
“哦？”
西斯奴隶主当即坐正了身体,推开身边两个赤身裸体的女奴,急切的问道：“她人呢？”
小四说道：“她怕出来太久引起怀疑,于是把消息告诉了我,让我来转达
西斯奴隶主嗤然一笑,“这个蠢女奴,在我的奈何市场里,谁敢造次？不过她做得也对,这种时候,还是小心点好。她对你说了什么消息？”
小四当即回答道：“她说,雷加大人已经跟其他两位大奴隶主接洽了,那两位大奴隶主还送了雷加大人两名女奴,而她已经失宠了。”
西斯奴隶主脸色当即一沉,眉头紧锁：“三大奴隶主之间明明说好了不互相抢生意的,他们怎么能背着我跟雷加那乳臭未于的小子做买卖？你确定她是这样说的吗？”
小四急忙点了点头。
西斯奴隶主重重的一拍桌子,“好哇,其他两名奴隶主看来也想打碧火雷霆的主意来人”
两名表情麻木的无垢者当即进入到房间内,对西斯奴隶主鞠了一躬。
西斯奴隶主向他们亮出了自己手上的戒指,用蛮族语命令道：“你们两个,各带一百无垢者,把其他两名奴隶主的路封上,不管出任何事情,只要不见到我的鹰身女神戒指,就不得让路,擅闯者格杀勿论明白了吗？”
两名无垢者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见无垢者离开,西斯奴隶主又紧接着发号施令道：“召集其他无垢者,我们现在就跟雷加谈生意更衣”
整个府邸顿时一片忙碌,潜行中的乔伊趁乱离开了西斯奴隶主家,快速的回到了旅馆,向雷加详详细细的汇报事情经过。
雷加淡淡的一笑,“我还以为要等到明天早上,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急不可待了。也好,早点了结了这里的事情,我们就可以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乔伊一脸严肃的说道：“西斯召集了所有的无垢者,来者不善,我担心他会用武力对付我们。”
雷加淡笑着摇了摇头,“他是生意人,想要的东西很明确,那就是我的碧火雷霆。这个世界上,唯有两个人能召唤出碧火雷霆,杀了我,反而会得不到碧火雷霆。”
乔伊惊讶的眨了眨眼,“两个人能召唤碧火雷霆？那个人又是谁？你怎么能保证他不会呢？”
雷加没有解释,只是加重了口气说道：“我确定她不会的。”
乔伊撇了撇嘴,不在纠结这个问题。“那么,我要不要把索林汉叫起来,一起准备准备,免得措手不及。”
雷加点了点头,“叫起来吧,告诉他我们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了。”
乔伊随即转身走出房门,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又突然转过身来：“对了,我在西斯房间潜行偷听的时候,看到他对无垢者下命令时,向无垢者展示他手上的一枚鹰身女妖戒指,我想那东西一定很重要。”
雷加眉头微微一皱,“我一直都没有注意到他手上的戒指——这条消息很有用,多谢你,小乔。”
乔伊嘿嘿一笑,“谢我于嘛,你忘了我是你新任命不久的情报官啦？”
雷加也笑了笑,“有了你的加入,我可真算得上是如虎添翼了。好了,你去忙吧,等安全回到博德迪萨后,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委派给你。”
乔伊顿了顿,“有了你这句话,我心里安定多了——对了,关于碧火雷霆,不知我能不能说上几句？”
雷加稍稍一怔,随即说道：“当然可以。”
乔伊清了清嗓子,“雷加,你看,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自从星芒魔法学院认识开始,我就一直觉得你是做大事的人,以前是这么想,现在更是这么想。我认为,西斯奴隶主根本不算什么,不值得为了他手中的无垢者而放弃你自己珍爱的东西。若是你和索林汉现在离开,我可以偷偷潜回西斯家,救出马夫他们,这样……”
雷加抿了抿嘴,毫不客气的打断道：“这些事情,不是你该操心的。”
乔伊张了张嘴,随后微微的叹了口气：“好吧,雷加。我的确不该说这样的话,我还没有意识到你经历了什么,还不知道你已经不是龙潜于星芒学院的学徒了——你变了。”
雷加心中微微一痛,“变得更坏了？”
乔伊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不是变得更坏,也不是变得更好,而是变得更像一名领袖了。”
说完,乔伊便走出了雷加的房间。
雷加心中顿时百味陈杂。领袖必须为整个团队而考虑,不得已时,必须做出别人无法理解的决断——所以,领袖永远是孤独的,无人能理解的,就像孤家寡人一样。
他苦涩的笑了笑,安然的坐了下来,静待西斯奴隶主的到来。
今夜,注定将是奈何城的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