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样？”将董氏扶上炕，安星隐问。
她如今这副身体也算是经历过一些历练，况且，董氏身子虽沉，可那也是因着身体不好，全身无力的缘故，并不影响她的发挥。
将董氏在炕上安顿好，又给她盖了被子。
董氏一双眼睛却是细细地将安星隐打量了好几遍。
直到安星隐忙完，直起身来，她这才开口：“你是谁？我这是在哪里？”
她的身体仍旧虚弱，说出来的话也有气无力，却也足够安星隐听清楚了。
她轻轻一笑，微微垂首，看着董氏：“我叫安星隐。这里是我家隔壁的院子。就是传说中闹鬼的那屋子。”
后面那句话，是她故意加上去的。
要说要试探什么，她也没那么想，就是想皮一下，看看这个董氏会不会被吓到。
然而，董氏却只是目光闪了闪，似乎在回忆什么。
半晌，她才又看向安星隐：“你是和平叔家的小星？”
原来她是在回想自己的身份。
安星隐轻轻勾了勾唇，眼底划过一抹兴味，点了点头：“嗯。”
“呵呵，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董氏无力地笑了笑，“我之前才听说你回村，没想到……”
眼中划过一抹自嘲和死寂。
安星隐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却并没有戳破，而是直接跟她说起了她的病情：“你刚刚流产，又没好好养着，身体很虚弱。再加上以前的月子没坐好，如今也落下了病根，日后只怕无法再受孕。”
董氏也不过才二十三四岁的年纪，正值壮年，却被告知无法生育。
若是以前，她只怕是死的心都有了。
可此时听着这些话，她的眼中却连半分波澜都没有。
一个人，死过一次之后，才会明白什么才是真正重要的东西。
她自出生，便是不受欢迎的。
一个赔钱货丫头，就活该被磋磨。
后来，爹娘用五两银子将她卖到了秦家。
虽说是嫁给了秦家大儿子，可实质上过的日子，却是他们父子俩的共妻。
她接受不了，却在长期受虐的生活中忘记了反抗为何物。
直到被秦狗子打得没了孩子，差点儿死掉。
没有人给她请大夫，他们甚至巴不得她早点儿死。
她虽昏迷着，可意识却是清醒的。
那父子俩的对话，她全部听在了耳里。
常年的劳作，让她看起来老了不止二十岁，那父子俩早已经厌恶了她。
如今秦飒回来了，手里又有钱，他们家也有了后继香火，那父子俩自然就容不下她了。
这一次，终于如了他们的意了。
见董氏半晌没说话，目光甚至有些呆滞地望着屋顶，安星隐蹙了蹙眉，白嫩的小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喂，你怎么了？没事吧？”
董氏回过神来，看向炕边站着的小姑娘，费力地扯了扯唇角，安抚道：“我没事。谢谢你救了我。”
安星隐不在意地挑了挑眉，心里倒是对董氏这会儿的态度有些好奇了：“你不担心么？”
“担心什么？”董氏不解。
“你无法受孕了，那以后就不能有孩子了呀。”这不是这个时代的女人最在乎的问题么？
董氏自嘲地笑了笑：“能生育又如何？不能受孕又如何？我连自己和孩子的命都保不住，何必去祸害一个无辜的小生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