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好赋税银子的事儿后，往回走的路上，刘正诚又不免想起了仍未归来的二子，他的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院门大开着，屋子里隐隐传出抽抽噎噎的声音，似还有妇人小声喃喃着“这可怎么办”的话语。
刘正诚心里“咯噔”一跳，脚步越发快了。
一步跨上了台阶，猛地掀开门帘，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沉沉的压抑。
转过来的三张熟悉的脸上挂着他觉得陌生的担忧和着急。
赵氏和李氏两人此时早已泪流满面，就连一向最有主意的刘文汉，此时也是一脸茫然无措，一身狼狈。
出事了！
这三个字在刘正诚的脑海中炸裂。
心里隐隐升起一丝不安。
刘正诚的脚步猛地顿住，全身一阵僵硬，连抬起到半空的脚都忘记了放下：“出……出啥……事儿……了？”
他的话几乎是从嘴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的，如同小儿学语一般，格外艰难。
但听起来却并不费力。
刚才那会儿，赵氏也是一时没回过神来。
这会儿听到自家男人的声音，瞧见那张让她依靠了大半辈子的脸，她眼中原本僵住的泪，也在瞬间决了堤。
“当家的！哇！你咋才回来呀！哇哇……”
成亲二十多年来，赵氏从未如此哭过。
他们夫妻俩的感情本就极好，打小认识的情分，虽则有拌嘴，却也总是和和气气的，相敬如宾。
这些年，虽则有过不如意，可赵氏是个要强的女人，每遇到问题，都是想法子去解决，从未这样哭过。
这么大声的哭泣，着实惊到了他。
他忙走了过去，在她身边站定，一只手半揽着妻子，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先安慰了她一番，才抬眼看向儿子：“你咋自己个儿回来了？你个混小子，又惹你娘难受了！一天到晚的，没个消停！”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看着儿子脸上的严肃，他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大，再也压抑不住。
心脏一阵阵紧缩，连揽着赵氏的手都下意识地收紧，嘴唇有些发青颤抖：“文……文良……咋……咋没回……回来？”
“爹！”
一路上，刘文汉一直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直到这一刻，看到父亲脸上的不安，他努力平静的情绪才在瞬间崩塌。
他猛地朝他爹扑了过去，一下子跪在他爹面前：“爹！儿子不孝！文良他……他……”
“呜呜……”怀里是妻子压抑的哭声。
面前是儿子泪流满面的容颜。
刘正诚只觉得心里一阵阵揪痛，脑海里早已闪过了无数种不好的猜测。
“爹，文良他走了！”
“啥？！”刘正诚只觉得脑子一阵眩晕，身体有些发虚，满眼不敢置信。
“爹！”刘文汉抬头看着他爹佝偻的身躯，觉得父亲好似一下子老了十岁，“我问了铺子里的伙计，他们悄悄告诉我文良在铺子里时，受了些……不好的对待。前儿便不见了，他们也没去找，说是受了气，出走了，连他的东西都没了……我……”
刘文汉说不下去了。
“你这死小子！”刘正诚猛地一巴掌拍在儿子的头上，“你吓死老子了！好端端的说什么‘走了’，老子还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