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对弈
看着眼前幽若的俏脸，黄芳芳的脑中竟然不自觉地闪过了童皇双娃的身影。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幽若与童皇双娃或许是一样的，她们都是被别人因为某种目的而送给黄芳芳的筹码。童皇双娃是雄霸从黄芳芳这里换取一卦的相金，而幽若则是童皇双娃向他换取一卦的报酬。
而她们本身也并非毫不愿意，童皇双娃是因为自己想要预知宿命而甘愿献身，幽若则是为了自己的父亲。
说起来这三个女人之间有种种巧合和相似之处，但是黄芳芳偏偏无法下定决心。
与童皇双娃的结合，黄芳芳毫无心理负担，以黄芳芳这天下第一神相的身份，这种事情就是再发生在他的身上也不奇怪，只不过对于幽若，他却偏偏无法下定决心。
黄芳芳神色挣扎几次，终于放松下来，长出了一口气，道：“你先去休息吧。”
幽若睁开眼来，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
他居然没有接受？
“你先去休息吧。”
黄芳芳又重复了一次，幽若观察着他的神色，见黄芳芳双眼幽深似海，看不出半点心思，心中一颤，也明白他这次是真的放过自己，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不爽，深深看了一眼，转身走进了断情居。
“唉……”
在幽若走后，黄芳芳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一次放过幽若，黄芳芳要说不遗憾那是不可能的，甚至在幽若转身的时候黄芳芳就想把她抓回来，只不过不管心中再是遗憾，黄芳芳也没有后悔。
黄芳芳拉了一把竹椅坐了下来，这时候他需要让自己的心冷静一下。
一袭清风飘到了黄芳芳的身边，黄芳芳不用睁眼也知道是第二梦来了，第二梦也拉了一张竹椅，坐在黄芳芳的身边，轻声道：
“你居然放过她了？”
“不用那么惊讶吧，你也知道我所求的并不是那个。”
“是，你所求的的确不是那个，但是你想要的更多。”
第二梦何等的蕙质兰心，一句话就直接揭穿了黄芳芳的真面目，黄芳芳笑了一下，也不反驳，因为这一切在第二梦的面前都没什么意义，这女子早已能够看穿他的心思。
黄芳芳和第二梦并肩坐着，谁都没有再说话，两个人并肩坐着，黄芳芳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先前所有的纷纷扰扰，一下子全都抛到脑后去了。
两人坐在椅子上，呼吸着四周竹林的香气，在这清净幽然的气氛中，竟然渐渐的……睡着了。
而回到了房中的幽若，看着镜中反射出来的自己，神色茫然，一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一早，亚爱还在闭关练功，黄芳芳则去了江面上练习和融汇自己所会的武学，而第二梦，有些出乎预料地找上了幽若。
“第二姑娘，有什么事吗？”
“哦，也没什么，只是一个人有些闲了，如果幽若姑娘没事的话，跟我来下盘棋怎么样？”
第二梦可谓是文武双全的奇女子，琴棋书画无一不晓，无一不精，而幽若常住在湖心小筑，孤身一人，除了自己跟自己下棋，还有抚琴作画之外，也实在没什么事情可做。
黄芳芳虽然不限制幽若的自由，不过幽若说到底还是黄芳芳的俘虏，想要随意离开当然是不可能的，幽若一个人待着也有些无聊，想了一想，便说：
“也好，请吧。”
第二梦领着幽若来到了一片幽静的竹林里，这里环境清幽，边上有一条小溪，溪水边摆着三块石头，一块较大，在中央，如一石桌，另外两块略小，分立两侧，如石凳一样。
第二梦拂去石凳上的露水，道：“请坐吧。”
幽若坐了下来，见石桌上是一副棋盘，不过这棋盘并非是一般的木制棋盘，而是直接雕刻在石桌上，纵横交错，看起来和寻常的棋盘一般无二。
第二梦执白子，先行一步。第二梦落子之后，幽若也执起一枚棋子，棋子才一入手，幽若就面露讶异。这地方在溪水之侧，这一大早的，桌椅上都沾着露水，因此十分冰凉，这是正常的，但是为何这棋子毫无凉意，反倒透出一股温暖玉润之感。
第二梦看出幽若的心思，道：“这棋子与棋盘都是他做的，棋盘是他用剑削的，棋子则是用那边溪里的鹅卵石一颗一颗雕出来的，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法儿，能令这石子儿如暖玉一般触手温热，我问了他，他就只说是秘密。”
听第二梦提起黄芳芳，幽若神色一怔，似有烦恼，不过没有说话，又下了一子。
第二梦一边落子，一边似是无意地说道：“有时候我也会在这里和他对弈，那个家伙有时候好小气的，有一回我赢了他一子，他跟我怄了整整十日的气。”
“还有一回，我感染风寒落了病根，须得一味奇物赤火金蟾方能根治，他听闻消息说江南似有金蟾出现，便一夜之间跑了八百里路取来赤火金蟾，给我治病。”
“还有上回，我随口说的想吃江里的白鱼，他竟直接跳下江去给我捉，那时候可是三九寒冬，我真担心为了一条鱼把他给冻坏了……”
第二梦絮絮叨叨地说着，她的话语中总是只有一个主题，就是黄芳芳，第二梦的一切话语都是围绕着黄芳芳来进行的。
而幽若却从没有回过半句，只是盯着棋盘，好像在专心下棋。
就这么看来，第二梦要分心说话，注意力自然无法完全集中在棋盘上，而幽若却是专心棋局，一心一意，看起来应该是幽若大占上风的样子。
不过事实正好相反，棋局一开始第二梦就占据上风，之后一直保持优势，始终压制着幽若，幽若几次想要突破重围，却越下越乱，最终输得一塌糊涂，第二梦取得完胜。
一局终，幽若满盘皆输，却好像一下子放下什么重担一样：“是你赢了，你的棋艺很厉害。”
第二梦盖上棋碗，道：“你也是，其实你跟我的棋艺差距应该还没大到这种程度，我能如此轻易胜你，只不过是因为你的心已乱了，棋局自然乱得惨不忍睹。”
幽若也不是蠢人，当然明白第二梦刚才说那些话的意思，问道：“你是故意说那些话来扰乱我的？”
“关键不在于我是不是故意的，关键在于你自己的心。”第二梦一边收拾棋盘，一边说道：“如果你能坚守本心的话，不管我说些什么，对你来说应该都如梦幻泡影，没有半分记挂于心，不是吗？”
“你跟他一样能言善辩，我说不过你。”
“说不过就用这样的方法来逃避吗？”第二梦轻轻笑了一下，“其实我也看得出来，你虽然是愿意为了你父亲委身于他，不过你自己，对他也是喜欢的吧。”
幽若脸蛋一红：“你的眼睛真毒。”
“不是我的眼睛毒，是你表现得太明显，只要不是瞎子，谁都看得出来。”
“的确，我承认我对他有很大的好感，甚至能说我喜欢他，但是……”幽若说到这里，露出羞赧之色，然后又失望地摇了摇头：“我看不透他。”
“不明白他为什么明明对你有所企图，却在你主动投怀送抱的时候拒绝了你？”
第二梦说得直白，幽若感到害羞，却还是点了点头，这个问题的确困扰了她许久，她一个女孩子，能做出昨天那样的决定，是下定了多大的决心，没想到却被黄芳芳拒绝，实在是让幽若身为女人的自尊心受到不小的打击。
第二梦轻轻叹了口气：“其实我也看不透他这个人，有的时候他很坏，看到漂亮女孩子就眼巴巴地想要贴上去，有的时候又会坚持一些莫名其妙的底线，简直像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一样，他到底是君子还是恶人我也说不清楚，不过我很确定一件事。”
“什么？”
“他对你，绝对是真心喜欢的。他这个人很贪心，想要的东西很多，如果你为了你父亲而成为他的人，就算他能得到你，也会失去一些他很坚持的重要东西。”
“重要东西？那是什么？”
“你自己去好好想一想，我觉得你应该会明白的。”第二梦站了起来，拉起幽若的手，将黑白两颗棋子塞进她的手里，“这棋盘上的棋子都是黑白分明，不过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却永远无法如此清晰地一分为二，不管你选择的是哪条路，好好整理清自己的心情，选择一条自己不要后悔的路就好了。”
第二梦站了起来，就欲回断情居去，这时候幽若突然叫住了她：“第二姑娘！”
“还有什么事吗？”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话，你应该也很喜欢他的吧，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帮你吗？”第二梦轻轻摇了摇头，“不，我只是在帮他而已，至于原因嘛，因为我知道，他在这世上最爱的人，永远是我。”
中午，黄芳芳练完功回来，遇到幽若时候，她的眼神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坚定光彩，见他回来，幽若笑着说道：“是我输了，输给了你，也输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