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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黑透,廊道上燃着灯,缓步而行的人影,被摇曳的灯光拉长。

寒风刺骨。

司徒嫣的手很暖,被她牵着,莫名安心。

她面色不是很好,眉头紧蹙,行了一段距离,突然间停下步伐。云楚汐猝不及防,撞了个满怀,温软的香扑面而来。

司徒嫣爱怜的看着她,轻轻抚摸她脸颊:“囡囡,娘亲这辈子别无所求,只愿你健康快乐。人活一辈子不容易,世俗的枷锁太多,若是循规蹈矩,必定找不到生活的乐趣。囡囡,你自幼聪慧,行为处事,比别人看的更远。你爷爷存的是什么心思,你是再明白不过了。”

她眸光晦涩,幽幽看着夜幕:“你父亲为了云家的前程,已经丢了性命,娘亲不希望你步他的后尘。你可明白?”

说她自私也好,说她无知也罢,她心中所求,不过是女儿安康。

司徒嫣的言辞如三日暖阳,吹散了她遍体的冰寒。

眼眶微微湿润,手轻颤,用力抱住司徒嫣。

这一刻,她突然变得口拙,千言万语,竟挑不出一句好的。

下意识将手收紧,头埋在她肩头,万语千言,只化作一句:“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娘亲,能做你的女儿,是我毕生最大的荣幸。”

“傻囡囡。”

司徒嫣打趣,保养极佳的面容,绽放出绚烂的笑容。

她本就是个美人,这般清浅的笑,宛若清风暖阳,驱散人心间的阴霾。

记忆中的她极少笑,即便偶尔笑了,也只是点到即止,不似今日这般……肆无忌惮。

受她的情绪感染,云楚汐心情,莫名愉悦起来。

林莺莺立在小道尽头,瞧见的便是这么一副……其乐融融的场面。

素来柔和的眉眼,这一瞬,突然间扭曲了起来,执着纸灯笼的手,缓缓收紧。

用力过度的缘故,手柄啪的断裂,灯笼跌落在地上,火焰燃烧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声响,引来两人注意。

寻着声响,云楚汐和司徒嫣,齐齐转过头。

刺目的火光中,是一张略显惨白,茫然无措的脸。

升腾而起的火焰,随着拂荡的裙摆,蔓延到林莺莺身上。

炙热的温度下,她恍然回神,惊叫一声,踉跄摔倒。

“莺莺。”司徒嫣大惊失色,身形飞掠而出,水系术法罩在林莺莺身上,在火焰扑灭的瞬间,已然到了她跟前,心有余悸:“你这傻孩子吓死姨母了,有没有哪里伤到,疼不疼?”

“不疼,没事。”林莺莺抿了抿唇,“姨母对不起,莺莺不是故意的。我听姨母屋里的侍女说,您来家主这儿了,莺莺放心不下,特地来这边找你。不想这处的风大,竟将灯笼手柄给吹折了。”

司徒嫣心疼:“你风寒尚未痊愈,怎么敢出来吹风?你这是存心让姨母担心!”

“姨母说今晚会陪莺莺吃饭,可我左等右等都不见姨母回来。所以……”司徒嫣垂着头,眸中酝酿着泪珠,欲落不落,极惹人怜爱。

司徒嫣怔了怔,方才想起白日说过的话,懊恼皱了皱眉:“抱歉,姨母忘记了。”

司徒嫣搀扶着她站起来,目光落在她磨破的手心,眉头皱了皱,拿出一瓶药膏,涂抹在她伤患处。

瞅着司徒嫣的动作,林莺莺娇柔的脸上闪过一抹欢喜,却在看到缓步走进的云楚汐,眸色突然间沉了下来。

不知出于什么心里,眼眶中的泪滴,突然间跌落:“姨母,我疼。”

司徒嫣无奈的摇头,眼中满是宠溺:“你这孩子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撒娇,不怕被表妹看见了笑话。”

“表妹?”林莺莺恍然抬头,状似刚认出云楚汐一般,澄澈的眸子亮了亮,欣喜:“你你……你是表妹?”婉转的声音,隐约带着涩意。

云楚汐静默的站着,神色变为太大变化,浅浅一笑:“表姐,好久不见。”

“表妹,你回来,这是太好了。我和姨母日盼夜盼,可算是把你盼回来了。”不顾身上的疼痛,三两步跑到她跟前,作势就要去牵她的手腕。

云楚汐不动声色后退,避开了她的手。

林莺莺面露诧色,失落:“表妹你?”

泫然欲泣,要将人心软化了。

云楚汐耸了耸肩,指着她手心,调侃:“表姐的手刚涂了药膏,我们若是来个亲密接触,只怕是要浪费娘亲心意了。”

林莺莺是她来到这世上见到的第一人,两人又是表姐妹关系,按道理彼此间应该很亲近才是。然而,这个看起来小白兔似的少女,给她的感觉却很奇怪。

澄澈的目光之下,总感觉有黑暗翻涌。

当初她也只是怀疑,直到原主消散时,叮嘱她小心林莺莺。

故而,她才将这份怀疑,提升到更深一个层次。

前世,她是被至亲所害,今生,她决不能重蹈覆辙。

听着她这般回答,林莺莺噗嗤一声笑了,目光暧昧的落在她白衣上,揶揄:“表妹心疼姨母的心意是假,心疼祭司大人送的衣裳才是真的。祭司大人对表妹的好,真是羡煞旁人。傲云国不知道有多少女子,都将表妹视作假想情敌呢!”

俏皮的玩笑话,看似随意提及,实则别有深意。

云楚汐尚未有所表示,司徒嫣却沉下脸,抬手敲了敲她脑袋:“你这糊涂的丫头,祭司大人是什么身份?怎么敢说这样的混账话?若是被有心人听见,岂不是让囡囡难堪么?”

司徒嫣突然发难,林莺莺始料未及。

面上一闪而过的错愕,旋即,便是一张白莲花的无辜脸,吐了吐舌头,歉疚:“看我这笨嘴巴,净说些胡话。表妹你不会生气吧?”

“表姐的玩笑话,我怎么会当真。”

林莺莺:“我就知道,表妹是最善良的。”

两人间诡异的磁场,司徒嫣并未觉察。

瞅了瞅云楚汐,又瞧了瞧司徒嫣,挽了两人的手,一脸欣慰:“你们这两丫头,自幼便感情好,见面就说不完的话。不过,这地方可不是叙旧的好去处。”

林莺莺咯咯一笑:“走啦走啦,我们赶紧回屋去。”

云楚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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