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滩上,两个陆缺相对而立,一大一小。
大陆缺高两丈七尺,腿粗如柱,头大如斗,看起来像是巨大化的真人。
陆缺也觉惊奇,走到近前,按向“大陆缺”的腿,手感比人的皮肤要硬不少,感觉很坚韧,像是某种妖兽的皮甲。
“会说话吗?”
大陆缺神色木讷,毫无表情,好像不会说话。
苏寒衣和苏萱都已注意到这幕,火速赶来参看情况。
苏萱仰望身高两丈七尺的大陆缺,感觉除了更大,和本人毫无区别,惊呼道:“你怎么变得这么大。”
陆缺眼皮微微跳动,没搭这句。
苏萱轻盈飞起,升到和大陆缺脑袋齐平的位置,小心翼翼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大陆缺的脸颊,见其毫无反应,胆气越壮,抬脚往大陆缺脸上踹出脚印,说道:“这是个死陆缺!”
她又把整个手掌伸到大陆缺的巨大鼻孔下,探查气息,如她所说,果然没气,是凉的。
陆缺微微一笑,捏住拇指和食指,大陆缺随之做出相同的动作,不声不响地伸到苏萱背后,捏住她身上的历蓝法袍,把她拎了起来,四脚悬空,长发垂落。
苏萱吓得高声惊叫,一时也忘记自己是元婴后期的修士,张牙舞爪,对着大陆缺拳打脚踢,无奈身体被捏到空中,却踢不中大陆缺,只见大长腿乱蹬。
苏萱喊道:“快救我,快救我。”
陆缺逗了她会儿,心念一动,大陆缺遂缓缓把她放在地上。
“你…”察觉到是陆缺弄鬼,苏萱怒瞪美眸,撩起裙摆踢来一脚,“踢你死王八蛋。”
平常闲玩闲闹,陆缺自然给面子,不作任何防御,就势栽倒在沙地里,苏萱不依不饶,追过来,膝盖一弯顶在他的肩头,双手按住他的侧脸往沙子里压。
两人在界山滚过雪地,滚沙滩,无外乎重温旧事。
闹了一阵儿,苏萱才放陆缺起来,或许是在刚才的过程中有些别样接触,俏脸微微泛红,但仍含怒警告:“再捉弄我,我到执法堂告你!”
苏寒衣没眼看,转脸对着尽海,眺望去往下桑和新济贸易的货船,她如今管苏萱管的不像从前那么严苛,大事不出现偏差,便任其自然。
管多了,容易适得其反。
现在苏萱在参合宫执法堂,跟着巡查办案,差事办的妥当,也会跟陆缺等人学习修行和处世,这样就很好。
后面没了动静,苏寒衣才问陆缺:“这是什么?”她的手指指着大陆缺。
陆缺道:“应该是我的第二门天赋神通血杀,异变而成的分身,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大,我就不知道了。”
陆缺炼化吸收极多修行资源,仅地灵浆就吸收八十一滴,体魄因此异变,呈现出妖修的特性,开发出两门天赋神通,每每经历筑命,天赋神通还会随之异变增强,但这种事并无前例可援,只能靠他自己琢磨。
他能感觉到“大陆缺”的存在,好像身体的一部分,能凭心意操控,尝试着操控其奔跑跳跃也毫无阻碍。
砰砰砰,大陆缺庞大的身形从沙滩跑过去,震得地面直颤,留下一排大脚印。
苏萱提着裙摆,从一个脚印跳到另一个脚印里,发挥想象道:“这东西看起来就非常有力气,当起牛马绝对好用,让他到渠州的码头去做力工,别人一回扛三袋米,他一回扛三十袋,那还不赚翻了?”
不得不说,苏萱还保持着普通小妖的淳朴,很财迷,但想的居然还是多劳多得,可人世间哪儿是如此。
陆缺笑道:“三桥侯府的本钱不少,就算要赚银子,也是用钱生钱。”
“唔。”苏萱追到大陆缺身后,高举起纤白手掌,“来,击个掌。”
陆缺心念一动,大陆缺停住脚步,伸出蒲扇大小的巴掌,跟苏萱轻拍了一下。
约莫过去一刻钟后。
大陆缺忽然停住动作,僵在原地,紧接着皮肤和衣裳缓缓变成土黄色,当脸面也变成土黄色,就彻底没了动静,化为泥塑,崩裂成一堆湿土块儿。
苏萱道:“挂了?我没玩够呢,你变出来一个。”
大陆缺崩碎之后,血珠的气息也消失无踪,想来是力量耗尽,而陆缺每隔一段时间,到气血极度丰盈才能凝聚一粒,此时已衍化不出来,说道:“得再等个十天半月。”
“大陆缺有什么用?”
“这回我也觉得新奇,只顾着玩儿,没来得及探究,等下回一块儿探究。”
子半回到宗门。
苏萱一路跟着陆缺,到了洞府,轻车熟路的推开门,却听脚下沙沙异响,原来是有封信从门缝塞进来,落在地面。
苏萱捡起信封,封皮上有尊兄陆缺收几字,字迹娟秀,像是女子手笔。
“你还有个贱妹吗。”
尊兄正好对贱妹,甚至合乎平仄。
陆缺往信上扫了一眼,认出是姜看玉的字迹,说道:“别瞎说,这是我父亲和叔父当年救下的那位姑娘,凤栖山姜看玉。”
“我听过她,听说挺菜的。”
苏萱拧身走到桌前,撂下信封,取出苏寒衣送的二返精炼丹,叮当一晃,贴着丹药瓶听里面的动静,欢喜道,“本来我还要到丹塔买二返精炼丹,谁想我姐送我一瓶,一整瓶,省好几万丹劵。”
“苏寒衣本就没你想的不堪。”
“她送我东西,那当然还算个姐姐啦。”
陆缺撕开姜看玉寄来的信,信上只是平常问候,修行是否枯燥,堂务是否繁忙,生活用度之物是否有缺的等,并说了她自己的近况。
陆缺心下了然,看完后,折好信纸塞回信封,然后进入汤药室沐浴。
苏萱用灵力点燃萤石灯珠,坐在桌前看书,刚翻几页,洞府门再次打开,雪初五拎着一只油纸包进来。
“苏萱也在呀,正好,我带了距州的烤鸭回来,一块儿尝尝。”
雪初五放下油纸包,一层层揭开,距州的烤鸭颇有讲究,烤也是用荔枝木烤的,散发着微微果香。
苏萱本不爱吃油腻之物,但不好拂雪初五面子,撕了只鸭腿,问道:“雪姑娘,你去距州做什么?”
“那年咱们参合宫不是收了青峰山的灵田,今天灵植成熟,我们外事堂就跟九溪学宫去交接,收其三成。”
“大宗门…”
雪初五笑道:“坏的很,没关系,你有什么话和我说都无妨的。”
她看见桌上放得信封,又问,“这是姜看玉寄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