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年前，辕门姜家乃是玄门百家中最具声望的仙门。这一日是一年一度的朝会，众仙门腾云驾雾前来拜访。
一时间香火鼎盛，香飘十里。
辕门姜家住在云雾缭绕的仙山之上，要上山都得要经过层层的关卡。
这一日，一女子提剑一路杀上仙山，以命相搏。
而沈如凝，血搏这一路，瞳孔早已布满了红血丝，她身上都是滚烫的鲜血，不过这些血都是被人喷洒在她身上的。
沈如凝踏进辕门的那一刻，提剑，运气挥舞。
一剑荡平一间屋。
“大胆妖女，今日如此盛况，岂容你放肆！”距离最近的玄门家主拔剑怒斥。
沈如凝对着他举起了长剑，剑上的鲜血还在有序的滴落。
“要打就打，废什么话，最瞧不上你们这些名门正派，要杀就杀，还要道貌岸然的找个理由。”
“妖女你放肆，我们不去找你，你竟然敢杀上门来，你简直是无法无天了，我们玄门百家岂能容你！”另一位家主拔剑相向。
沈如凝冷呵一声，“玄门百家很了不起吗？今日我就要玄门百家都陪葬。”
沈如凝的眼里怀着滔天的恨意，她看上去很疲惫。
眸中通红一片一看就是好几天都没有好好的休息过了。
她提剑便和那些人干起来。
众人围攻，一挑百。
姜琢玉赶到的时候沈如凝撑着一把玄铁剑，单膝跪在地上，双眸中恨意如火浪席卷，素白的衣裳被血水浸湿，分不清是她的血还是别人的血，没有一块是干净的。
她一头发髻早已松乱，手中握着剑撑着最后一口气。
“阿凝！”
姜琢玉顾不得仪态快跑的冲进了法阵里，抱住了被护宗大阵囚禁的沈如凝。
沈如凝脸上挂了彩，唇边还有溢出的血渍，浓墨般的长发披散在身侧，下眼睑一片红，她抬眼，姜琢玉从中看到了太多的情绪，凄厉，坚韧，破碎，仇恨……
她恨在场的所有人。
沈如凝把姜琢玉推开，语气森冷，“滚，快滚。”
姜琢玉重新爬回来，他满目怜惜的抱着沈如凝的脸，指腹疼惜的蹭蹭，“不滚。”
他用最温柔的声音劝哄：“我知道，这一切并不是你的错。”
“你受委屈了，休息会儿吧，让我来保护你。”
姜琢玉捧着她的脸，与她碰碰额头，轻柔的动作里，尽显怜爱。
姜琢玉拿起沈如凝的剑，举起长剑，单薄纤细的人影却坚韧不拔的挡在沈如凝的身前，将他珍爱的姑娘护在身后。
“姜公子今日这妖女大开杀戒，犯下不可饶恕之事，你若要站在她那边，即便你是姜家的独子我们也不会手软。”
姜琢玉喉咙溢出两声冷笑，“大开杀戒，这不是你们逼她的吗？这不是你们想要的结果吗？”
“琢玉，往日你都是受了那妖女的蛊惑，你若现在醒悟，为父可以对你既往不咎。”姜家主站在高台之上，凌驾于人之上，俯视着下面如同蝼蚁的人。
姜琢玉握上沈如凝剑的时候，整个剑柄都被血渍给打湿了，那是沈如凝被震碎了手臂经脉流出的鲜血。
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娘伤成那样，他的心早就已经千疮百孔了。
他一言不发，提起长剑对准了自己的父亲。
“你当真要为了这个妖女与仙门百家为敌吗？”
姜琢玉回头看了眼正在调息的沈如凝，她脸色惨白，狼狈不堪，可即便是她最狼狈的时刻，属于沈如凝的傲骨却是挥之不去的。
沈如凝便是死，也要铁骨铮铮。
不与这些自诩名门正派的人一流。
“父亲，她不是妖女，她是孩子的命定之人，也是孩儿的心仪之人，未来还会是我的妻子，我孩子的母亲。我同她在一块，无论将来如何，都无怨无悔。今日我与她共进退！”
姜琢玉当着众人大声的宣誓，将他从未吐露的心思宣之于众。
姜家主气得吹胡子瞪眼，看沈如凝的眼神杀心更胜。
都是沈如凝这个妖女蛊惑了他的儿子，今日竟然让他丢了这么大的脸。
“姜家主，我们不能坐以待毙，绝不能给沈如凝任何的喘息时间。”一人提议说道。
刚才沈如凝一人就足以抵挡百人，要不是她现在受伤了，这法阵根本就困不住她。
姜家主看着台下，冥顽不宁的儿子，抬起手，最终闭眼忍痛落下。
百剑齐发对准阵法中心的沈如凝和姜琢玉而来。
……
沈如凝听见身旁的人有动静，连忙翻身查看。
“姜琢玉，姜琢玉你醒醒。”她推攘了一下姜琢玉的身体。
“不要，不要……”姜琢玉面露痛苦之色，他仿佛全身都在痛，挣扎着无法从梦魇里醒来。
姜琢玉忽然死死的抓住沈如凝的手，“阿凝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沈如凝握住姜琢玉的手也更加用力，她瞳孔骤然缩紧，他这是梦见了上辈子的事情了？
“阿凝别怕……”
沈如凝握紧了姜琢玉的手，忙答：“我不怕。阿玉你醒醒，我好好的，是你救了我。”
沈如凝去拍打姜琢玉的脸颊，却发现姜琢玉的脸颊很烫，而且她都这么叫姜琢玉了，他都还不醒来。
这不对劲。
沈如凝迅速捏出手势，念着法诀，“自修自行，见自法神，见自心佛，心法归一，三千孽障，破！”
姜琢玉脸上的表情总算是平顺了下来，梦魇也消失，整个人都安稳住。
沈如凝感受到窗口有人，抬手一个杯子砸去，那人快速的逃离。
然沈如凝并没有追，她起身准备了毛帕替姜琢玉擦擦额头上的汗。
她笑得很温柔，眉目低顺，眉宇间是不加掩饰的悲伤，一点也没有平日里的攻击力和张扬。
“阿玉别担心，我一切都好，我还好好的活着，你也好好的活着，我们都活着离开了姜家。”
“阿玉你已经为我做得够多了，在梦里，就放下吧。”
她心疼的替他整理着额头的发丝，眸色惨淡而凄凉。
窗户外的人回来看到沈如凝还在的时候，被自己胸腔的一口气给噎了一下。
“她怎么还在这？”调虎离山怎么一下子就不好使了呢。
沈如凝一头黑色的秀发柔顺的披散着，在床头灯昏黄的灯光照耀下，她整个人温柔如水。
然而说出的话却比平日更加的萧条，冷酷：“现在滚，饶你不死。”
“我要是不呢？”门外之人忽然不服气道。
沈如凝手捏着毛巾的手一顿，泛红的寒芒瞥向窗外，而窗外早已没人，只有门口的树叶还在颤动。
笑语捂着自己的胸口快速的逃窜。
她脚步阑珊，一头扎进了长河里。
刚才那一瞬间她几乎以为自己要死在那里。
即便自己已经逃得很快了，可还是受了些伤。
她到底是谁，竟然跟河里的人不相上下。
不，她比河里的还要强！
因为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了对方无比纯粹的杀意，对方当时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