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哗啦啦~!”
手铐脚镣,摩擦着水泥地面,发出瘆人的声响。
棒梗神色木然的看着走廊尽头的铁门,仿佛重走母亲当年的那条路。
只是不知道,母亲秦淮茹,在最后的时刻,走过这条仿佛没有尽头的走廊时,脑海里在想什么。
可能是放心不下自己,放心不下小当和槐花,至于后不后悔,那就没有人知晓了。
至少,自己现在并不后悔。
唯一可能后悔的是,自己在筹划许大茂家入室盗窃时,可能有些过于浮躁,为了分担,选择与皮哥一块合伙动手。
还不如特么的,离开团队,自己动手呢~!
那也就不会走漏风声,拿上三千多块钱,大江南北,何处去不得。
走廊上,其他监仓里的犯人,此时,在管教或者一铺的带领下学习着规程,改造思想。
听到走廊上传来的铁链的声音,一个个剃着光头的犯人,下意识抬头,看了看铁门外的那个年轻人。
哪怕面无表情,但头顶上的小卷毛,看起来还是那样的桀骜不驯,脚上的脚镣显示是重刑犯。
“棒梗~!”
看着墙壁上的监狱守则,还在背诵的皮哥,忍不禁站了起来,愕然的看着路过的“好兄弟”。
脚镣的铁链划动地面的声音戛然而止,棒梗是真没想到,还能在此时,看到这位当初的“好大哥”。
嘴角抽动了一下,棒梗转过身子,打量着一门之隔的皮哥,他发现,自己想恨,但却恨不起来。
心态已经无所谓了,在死刑判决下来后,已经没有太多东西,能泛起心中的涟漪,目光中包含的最多的,还是像在看一位陌生人。
“注意纪律,0~!”
门外的管教,瞥了一眼棒梗,看到他去的方向,也知道这种重刑犯,不可能出狱的,那只有一种可能了。
“棒梗,你可害苦我了,我十五年啊,因为你,我判了十五年啊,我特么钱还没你分的多,你……!”
双手抓着监仓的铁护栏,手背上的青筋都迸了出来,皮哥怒视着走廊上的棒梗,摇晃着上半身,咬牙切齿的说道。
偷许大茂家,是棒梗组织策划的,而且棒梗直接划拉了差不多一半,剩下的钱,他皮哥还得和几个做事的佛爷分配,拿的根本没棒梗多。
如果,如果不是棒梗策划的这起入室盗窃,在他眼里,压根判的不会有这么重。
“我死刑,今天执行,你想跟我一样么?”
听着皮哥在里面无能狂吠,十五年跟要了他的命一般,棒梗歪了歪脑袋,表现的异常坦然,看着他说道。
一句话直接打断了皮哥的聒噪,双手无力的从铁栅栏上低垂了下去,皮哥是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两人的判决,这番对比之下,十五年好像看起来就并不长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嘛~!
“行了,不许违反纪律,你们这边抓紧走~!”
门口的管教,对着棒梗身后的司法人员示意了一下,手中的橡胶辊敲了敲铁栅栏,阻止两人的继续沟通。
“皮哥,你我兄弟一场,出去后,如果有幸遇到我那两个失散的妹妹,麻烦告诉他们,他哥先去找妈妈了~!”
不管皮哥会不会帮这个忙,棒梗还是说了出来,皮哥知道自己两个妹妹的情况,现在,唯一能指望的,也只有他了。
至于何雨柱,让他张口求何雨柱,还不如挨上一颗枪子,这个始终贪图自己母亲的男人,在棒梗眼里,比许大茂还不如。
“如果以后能遇到,我帮~!”
人都要死了,说点好听的,问题不大,至少要给监仓里的人留个印象,至于能不能碰到,那已经是十五年后的事情了。
司法人员出示文件,隔断外的管教打开了一扇扇铁门,倒是对于这位年轻犯人没有丝毫胆怯的气势,有些惊讶。
当天,所有被参与执行的犯人,从各个监仓中提出,被统一带到了庭院之中。
相比之下,其他犯人的样子,则是各个丑态百出,知道自己今天带出去后,面临的就是死亡,可不是每个人都能这么视死如归。
院里差不多一小半犯人,都是棒梗眼熟的那批人,因为加入的时间并不长,许多名字还没叫上来,只晓得道上的称呼。
司法人员,清点着当天执行的人员名单,宣读着判决结果,帮助棒梗记下了今天陪自己一块上路的这些,弟兄。
佐继逸年龄十八岁矿区临时工死刑
兰建亭年龄二十三岁无业死刑
吕震远年龄二十二岁粮站工人死刑
刘洪明年龄十八岁无业死刑
褐学东死刑
陈奎死刑
范钦民死刑
好家伙,一想到这些弟兄,一个都没落下,棒梗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要说狠,还是这些人比他狠,动辄出手伤人,那时候可凶的很,但现在却一个个老实的像小绵羊一般,低眉顺眼了。
被点到名字的人,有人歇斯底里挣扎,但立马被控制了起来。
有人吓尿了裤裆,浑身战栗,跟打摆子似的。
还有浑身瘫软,没身后的司法人员搀扶,可能立马都能栽倒在地上。
“……,贾梗,犯入室盗窃罪,组织、领导犯罪,并多次参与盗窃活动,涉及公私财物数额巨大:抢劫罪,……,经高院死刑复核,符合死刑判决结果,于九月十二日执行。”
一直等待着自己的名字,直到念到时,棒梗精神一振,下巴微微抬起,并没有感觉到恐惧,反而感觉,这一天,好像来的有些晚了点。
“以上执行人员,验明正身~!”
司法工作人员宣读完毕之后,开始拿起照片,一个个核对起了样貌。
核对完毕之后,监狱方面的管教人员,卸下了手铐脚镣,随后双手反剪到背后,轮流束缚起了法绳。
“你们犯下的累累罪行,严重扰乱了社会的治安环境,严重影响到地方的经济发展,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任由摘下手铐脚镣,棒梗的反应,比那些人要强太多,心理素质连路过的司法人员,都不禁多看了两眼,但也仅仅只是如此。
执行通知已宣读,法绳一束缚,后悔已经晚了。
在持枪武警的注视下,一个个执行死刑的犯人,被带上了刑车,瘫软下来的直接安排在了车厢中,棒梗可能是表现的比较配合,还落了个车厢边缘的位置。
“看到没,这就是违法乱纪的下场,组织和人民,给了你们重新改造的机会,要学会重新做人,不然早迟跟他们同样的下场~!”
“工体那边,也有个曾经坐过牢的犯人,名气比较大,现在都叫许老板了,人家也在西北被改造了十几年,但出狱后,洗心革面,开始做起了个体工商户,开起了录像厅,生意做的红红火火~!”
“你们在里面,可以多学一些技能,多读一些书,好好改造,好好学习,以后干什么都行,就是别犯罪,只要犯了罪,就别想逃过法律的制裁~!”
隔着铁丝围栏,今天获得放风机会的犯人,被管教上着一堂生动的思想教育课,手指着那边上刑车的这帮犯人,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说道。
上了车的棒梗,听到了那边管教的话,偏过头,朝着铁丝围栏,朝着里面的那些轻刑犯笑了笑。
阳光下,一辆辆刑车,驶出了监狱的大门,大门外的空气中,飘荡着一股叫做自由的空气,但与车上的这批人,已经没有了关系。
外面的马路上,路旁的行人,车辆,下意识的放慢了速度,看着卡车上的小年轻们,一个个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棒梗站在护栏边,难得再次看一眼京城的城市样貌,别说,站在卡车上,视角不同,感觉比前些年,是有些不同。
看着道路上的行人,一脸厌恶,或者畏惧的表情,对刑车退避三舍,感觉就像是这座城市的边缘人。
意兴阑珊的目光,不停的在大街上扫过,棒梗也死猪不怕了,贪婪的目光看着一切熟悉的建筑,仿佛要把这些变化,带到下面,与母亲秦淮茹分享。
忽然,棒梗福如心至,路过西单商场时,心脏仿佛莫名的抽动了一下。
目光死死的盯着从商场里出来的两位姑娘,可能是隐藏在血脉里的联系,让他浑身开始颤栗。
一个怀里抱着孩子,另一个手中牵着一个七八岁左右的男孩,衣服,着装十分朴素,身上,还打着斑驳的补丁。
从商场出来后,两人并排走在了人行道上,岁月仿佛让两人有了巨大的变化。
“小当,槐……!”
本来棒梗的情绪已经平稳,平静的接受死亡的到来,但没想到,在这种时候,苦苦寻找的两个妹妹,被不知名的黑手,推送到自己的眼前。
棒梗刚喊出小当的名字,槐花的还没喊出来,就被身旁的人员给控制住了,弯腰后的脸颊,正好被车厢的挡板给遮住。
“嗯,槐花,你听到了么,好像在喊我~!”
贾当目光莫名的看向四周,疑惑的是,并没有看到呼喊自己的那个人,只看到几辆刑车从马路旁,开了过去。
“可能是听错了吧,姐,我们先回去了,这钱后面我会想办法还给你~!”
槐花看向四周,也没找到小当所说的人,看着手中网兜里的奶粉,苦涩的笑了笑。
两姐妹最终在公交站牌分开,乘坐的都是出城的公交车,一个往西,一个往西北。
路过门头沟时,小当好像听到了接连的枪声,惊出了山林中的无数鸟类,久久盘旋在空中。
就此,盗圣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