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澜躲在灌木丛后，通过树枝间的缝隙，朝着不远处的广场上看去。
一个形似大葫芦的东西竖在广场中央，约有五六米那么高，许多人聚在葫芦周围，但大家都很谨慎，暂时没有人上前。
小澜则不同。
小澜往后面缩了缩，树叶摩挲的声音响起，小澜立刻停止了动作，见没有人和非人的东西注意到自己，才继续自己的动作。
没错，小澜和他们不一样。
小澜连上去都不敢。
身后，是那个女人，不久之前她得知了女人的名字，她叫问易。
小澜觉得她名字的谐音听起来不太吉利，但是没敢开口说，因为问易的脾气显然不是很好。
有关问易的事情，小澜知道的很少。
但她知道，问易和现在的自己一样，既是不合格的双琞，又是不合格的三衍。
战斗力几乎为零。
防御力暂且不知。
因此，在其他人热衷于探索新怪物的时候，二人能做的，就是尽量躲在安全的地方，猥琐地观察。
“你真是，”身后传来了问易毫不留情的吐槽，“我躲在这里也就算了，你一个大男人，还……”
“嘘……”小澜扭头打断了她的话，“别把人招来了。”
问易愤愤不平地翻了个白眼。
广场上有了些骚动，小澜伸长脖子看过去。
有一个勇者第一个跳上了这只葫芦。
男人顺着葫芦的右侧攀爬而上，葫芦不像它表现出的那么稳固，被那男人一扒，朝着左侧歪歪地倒了过去。
一众哗然，葫芦左侧聚集的人们纷纷逃开，然而，就在倒下的前一刻，就像是有人从另一侧扯住了那葫芦一般，葫芦一个打转，居然重新直起来了。
小澜和问易看向对方。
“是不倒翁。”
这不是葫芦，而是一个巨大的不倒翁。
但……
“这东西也很危险吗？”小澜左看右看，也看不出这个不倒翁到底危险在哪里。
“不知道，不过我们不能小瞧，”问易小声说道，“很多看上去安全的东西其实都是危险的。”
小澜打量了问易一眼，没开口。
“有药！”
不倒翁上的男人忽然大喊起来，男人已经攀爬到了不倒翁顶端，看他的模样，似乎是在不倒翁的头顶上发现了什么。
人群也嘈杂起来。
“药？”小澜看向问易，“什么药？”
问易停顿了一下，而后摆出了一副无奈的表情，“药的事你也忘了？”
“我要忘那肯定是都忘了，”小澜说道，“哪儿有人失忆还能挑着忘的？”
问易叹了一口气，说道，“药也是这个世界里的一种生物，据说能救命。”
和小澜猜想的差不多，没什么惊喜。
但是“药”这个字，对于广场上的人意义就不一样了，听到这个字的瞬间，所有人就像是发疯了一般，拼命地朝着那不倒翁扑去。
尖叫声顿起，把二人吓了一跳。
人群一层一层地涌上这不倒翁，简直就像是鬣狗围猎驯鹿，这时候，不倒翁看起来不再那么巨大了，反而显得有些孤立无援。
“我的天……”问易表情复杂，“他们都在抢。”
小澜点点头，“真可怕。”
“我们……那我们就坐在这里吗？”问易吞了一口口水，闪烁着目光问道。
“我们？”小澜往身下看看，“准确来讲我们是蹲在这里。”
“我觉得我们也可以上去试试，”问易说道，“你觉得呢？”
小澜立刻往后挪了挪，摆出和她划清界限的态度，“我不去。”
“为什么？”
“我是双琞，我自己就是药，我还要其他药干嘛？”小澜抱住自己的手臂，“我怕过敏。”
问易咬了咬牙，看着小澜，没说话。
还是小澜自己察觉到了不对劲。
小澜吸了吸鼻子，侧过头，看到了问易。
问易的眼睛。
原本黑漆漆的大眼睛，在昏暗的月光下，居然透出了丝丝猩红。
不对，有问题。
问易瞪着黑红色的眼睛望着自己，那眼神像在看猎物。
小澜抬起手，照着问易的脸就是一记耳光。
问易轻轻尖叫了一声，整个人都被小澜扇倒了，她捂着自己的脸，好一会儿才重新爬起来。
她眼泪汪汪地看着小澜，“你……是你打了我吗？”
小澜面不改色地摇头，“不是。”
“不是你吗……”问易委屈地看向四周，“那……那是谁啊……”
小澜凑过去。
问易眼中的红色，似乎消失了。
哦呦，真被自己一耳光打醒了。
“问易，”小澜问道，“你刚才怎么了？”
“我怎么了？”问易看上去还有点懵，“我和你一起看那个人往不倒翁上爬啊。”
小澜明白了什么，“之后的事你都不记得了？”
“之后？”
小澜没说话，只是伸手指向了广场中央的不倒翁。
问易捂住嘴巴，倒吸一口冷气。
不倒翁上，已经爬满了人，变成了一个由人组成的不倒翁。
“怎么会……”
“果然是这样，”小澜露出领悟了一切的表情，“这就是这个不倒翁的攻击手段，它先引诱一个人跑上去，之后借那个人扩大影响范围，直到四周的所有人都受到影响……”
“你是说，我刚才中毒了？”问易瞪大了本就很大的眼睛，看上去还有点惊悚。
“八成是，你刚才很奇怪，非要上去和他们一起抢。”
“可是你为什么没有被影响到？”问易狐疑地看着小澜。
“我是双琞啊。”
“可我也是……”
“我都说了，我才是正宗双琞，”小澜抬起手，打断了问易的质疑，“别废话了，咱们快走吧，我看这边捞不到什么情报了。”
二人撅起屁股刚想走，身后却猛地响起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声响。
二人同时回头。
那巨大的不倒翁，倒了。
不倒翁上面的人像是果树上结出的难吃果子，秋天过去，残败的烂果子噼里啪啦地掉落。
果子摔在地上，汁液迸溅，碎片四散。
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新鲜的又腐烂的既臭又香的气味。
小澜愣住了。
问易忍不住干呕了起来，小澜的瞳孔中倒映着这一切，记忆，却仿佛带她回到了另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