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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苹的课题组分了三个小组,李乐这一组来了泉安,另一组去了粤东的凤城,还有一组去了号称天上雷公,地下海陆丰的陆丰。

本来去陆丰的那一组原计划去饶阳,但饶阳那边说好的对接的人临时去了外地,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李乐就对梅苹说,师姐,我有一个朋友.....

结果就是梁灿一个电话过去,对接的人变成了在家闲着没事儿整天出海钓鱼的梁老板。

李乐这组,除了带队的梅苹,还有胖嘟嘟的东北姑娘姬小雅,冷冰冰,有点儿拽,努力朝着官场气质打扮的许言,和一个泉安本地的男生蔡东照。

“老板,麻烦开三个标间。”

身量不高,皮肤黝黑,偏瘦,略带龅牙,长相普通,头发却十分茂盛的蔡东照领着几人,来到了合口镇上,对面就是镇政府,旁边和镇派出所共用一堵院墙,一家叫“侨兴”的旅馆。

一栋五层高的白色建筑,带着上个世纪末的流行风格,打眼一瞧,内部设施简单,但还算干净。

前台大姐接过几人递来的证件,挨个对着打量,尤其在斯文白净,气质温婉的梅苹,和身材异常高壮的李乐身上多看了几眼。

“住几晚?”大姐拿出登记本,随口问道。

“啊?”

梅苹几人听不懂,蔡东照忙给翻译,“问咱们住几晚。”

“哦,先住一星期。”

“三个标间,一个标间一晚上五十,一百五乘七,一千零五十,给你们抹去个零,给一千押金,到时候再说。”大姐换了口闽普,麻利的给介绍着,“有热水有空调,两天打扫一次房间.....”

“后院儿有餐厅,只提供午饭和晚饭,房间里有餐单,想吃提前一顿和我说,好安排,按顿算钱。签字,登记,拿钥匙。”

说着,大姐拉开抽屉,稀里哗啦的从里面摸出三把挂着卡片的钥匙排在台子上,“你们自己分着住。钥匙丢了一把三十,布草损坏照价赔偿。”

梅苹交了钱,几人登记。

登记本上,李乐的名字签在第三个,字迹和他人一样,工整低调得毫无特色。

看着手里的三把钥匙,梅苹说道,“我和小雅一间,你们仨怎么说?”

李乐一拉蔡东照,“我俩一间就成。单间留给许言。”

蔡东照一愣,又看了看一张扑克脸的许言,点点头,“行,咱哥俩住一间,对了,你打呼不?”

“我不打,你打?”

“微打。”

“那就行。”

“成,那就这么说,走,放行李,洗把脸歇一歇,”梅苹把钥匙一分,瞄了眼腕表,“半小时后在这儿集合,咱们先吃饭,东照。”

“诶,梅老师。”

“你是地主,给推荐个好吃的?”

“没问题,别看我是围头的,这合口也熟的很,这边最好的当然是小海鲜。”

“行,反正衣食住行都交给你了。”

等到了三楼的房间,李乐在屋里转了一圈儿,“看不出来啊,外面看着一般般,这里面,装修的还真挺那么回事儿,席梦思床,实木地板,大彩电,三菱电机的空调,淋浴卫生间,toto马桶,还有浴缸,不说,还以为是哪个带星的酒店。”

“就是这装修.....”李乐摸了摸粉贴着红色壁纸的墙面和红色的窗帘,“透着点儿暧昧哈。”

“嘿嘿,你也看出来了?”蹲在地上,摆弄着行李箱的蔡东照,带着有点儿“诡异”的笑容说道。

“咋?这宾馆还有点啥讲头?”

“有呢。”

“诶,嗦嗦,嗦嗦。”李乐凑过来,坐到床头。

蔡东照手指头上下比划一圈儿,“这地方现在叫侨兴宾馆,三年前你知道叫啥不?”

“叫啥?”

“红浪漫洗浴中心。”

“啥玩意儿?洗浴中心?”

“昂,可不么,五层楼,一楼洗澡,二楼按摩,三楼四楼是房间,五楼是娱乐会所KtV。”

“嚯~~~~敢情,咱住的这还是尼玛炮房?”

“是啊,要不怎么这风格的装修呢?你看看这儿。”蔡东照给李乐示意房顶。

李乐一抬头,看到钉在房顶的几个挂钩,遂明了,“哟~~~~还有,高难度项目的?”

“那可不,以前这里,呵呵呵......”

“那怎么变成现在这宾馆了?”

蔡东照叹着气,带着怀念、掺杂着遗憾、流露着惋惜的口吻给李乐解释了。

这五层楼的宾馆,最早是一老老年间去了萨瓦迪卡打拼的华侨为了回报家乡,盖得一家服装厂的车间大楼,要不,怎么能有载货电梯。

只不过那位老华侨在服装厂经营了两年之后,就驾鹤西游去了,后代里因为本来就反对在老家设厂,等老爷子走了之后,立马就卖给了一个弯岛的老板。

弯岛老板接手后,做的都是出口欧美的外单,生意还不错,眼瞅着蒸蒸日上之时,来了场大火,这楼没烧着,倒是把存着上千万的待发货的仓库给烧了,一夜回到解放前。

没办法,二次转手,先卖设备后卖楼,回血,这楼就被当地的一个“好大哥”给买到了手里。

“好大哥”当然做不得正门路生意,就把这五层楼,弄成了洗浴中心。

虽然地处海边乡下,但因为“好大哥”的三老婆早先在莞城有过多年的从业经验,拉来了在莞城“叱咤风云”的top级别的妈妈桑,轮流带队支援站场。

项目多,花样多,姑娘标致,莞式技术高超,再加上合理的性价比,称得上是“老少咸宜”,一时间,泉安小莞城的名号不胫而走,连对面都有人过来,属实热闹了好几年。

可这玩意儿他树大招风啊,一年内,连着三次“百日”治理,异地出警,镇上被撸掉一批人,“好大哥”带着三个老婆里的俩,都进了“服装技工学校”学习国际先进钉扣子、锁边、缝拉链技术。

“红浪漫”也就做了鸟兽散。

散完了,可镇里瞧着对面的这栋花里胡哨的大楼怎么看怎么碍眼,干脆用村集体的名义,收了这里,改成了宾馆。

毕竟,炮房改客房,也没什么成本不是?

蔡东照给介绍完这里的“光辉”历史,李乐站在窗口向外望去,仿佛还能闻到这里曾经弥漫的精油香,听到那阵阵的.....海风。

“可惜了啊。”李乐嘀咕一句。

“就是的。”

“我说的是服装厂。”

“我也是,你以为?”

“噫~~~~”

“行了,我去洗把脸,一会儿你不是要领我们去吃海鲜的么?”

两人轮流,等蔡东照从卫生间出来时,瞧见李乐已经换上了一身短打扮,有些旧,肥嗒嗒的圆领衫,23号篮球短裤,一双人字拖鞋,除了身材长相肤色,一身穿着,倒是和本地人大差不差。

只是这体格,暗里比划比划,自己这小细胳膊小细腿儿的,啧啧啧。

“你这挺凉快啊。”蔡东照笑道。

“嗨,不就图个舒坦,你以为都和那位一样,走哪儿都端着,吃个饭都得皮鞋西裤?累不累啊。”

“呵呵呵,倒也是。不过,这人,从大一就这样。”

“大一?”

“昂,我俩一个班。从进学校第一天开始,许言就对学校里,所有和干部俩字儿沾边儿的事儿,比谁都上心。”

“在班里要当班长,到系、校要当学生会主席,在兴趣社团要当会长,出门田野调查得当组长,就连志愿者活动,都得当头带队。更别说学校里各种奖项,各种出头露脸的机会,他都要争取。”

“诶,你知道他从本科到博士,从国家、燕京市、还有学校荣誉拿了多少么?”

“多少?”

“四十多个!”

“嚯~~~挺牛逼啊?”

蔡东照嘴角一歪,“嘿嘿,当年,还有人给他写了首打油诗。”

“打油诗?咋写的?”

“我想想啊,”蔡东照琢磨琢磨,“哦,对,衔衔如勋章加颈,步步算权阶几层。逢迎早磨圆棱角,文案精雕仕途纹。例会端坐主位定,合影要占核心帧,言谈称分管指示,眉梢挂三分官威,掌心藏几缕机心。最痴那,虚衔压肩的沉坠感,红章落纸的刹那瘾。听听,这你就知道了吧?”

李乐听完,半天都张着嘴,“好家伙,这人是把学校当仕途了?”

“可不,后来我去了厦大读硕士,他继续在人大,等我回人大读博,想着总得变了变吧,结果一瞧,他还那样儿,现在是校研究生学生会主席团执行主席,还是社会学院的团支书,兼着什么高校联盟的会长。”

一时间,小李厨子感觉,自己这副科级跟人家一比....不够看啊。

“那他该去马院,不该在社会学院,再者,还读个甚博士,本科直接走选调不更好?”

蔡东照乐道,“他才不呢。我听说,这都是他家里给安排好的路线,人从小学就三道杠大队长这么一路上来的,参加各种校内外活动,拿各种奖项,把自己的履历弄得光彩夺目的,身上头衔多多的,等博士毕业,不走学术,走学校行政路线,之后再往地方上走,不比选调生苦哈哈的下基层一步步上来要轻松的多?”

李乐眨么眨么眼,“那他家里挺牛逼啊。”

“那就不知道了,反正据听说,他爷爷是早几年燕京的什么局长,他爸他叔他姑连着他妈,一家子体制内的。”

“怪不得,瞅着是比咱们都老成啊。”

“不过,这人有一点儿好。”蔡东照继续抖着许言的老底儿。

“啥?”

“都是自己努力,倒也没什么阴招坏招损招,除了傲了点儿,瞧不起人,还有,谁跟他一起工作谁算倒了霉。”

“倒霉?”

“他什么样,也要求你什么样,不行就叨叨你,再不行就换掉你,他换不掉就去找上面,总之,别耽误他的事儿。”

“噫~~~~那不没个朋也没个友的?”

“有吧,不过我没见过。”

“那结婚了?”

“女朋友都没,结啥婚?人这种,估计,女朋友都是为了之后,家里给安排的吧?”

李乐点点头,一趿拉拖鞋,“走,到点儿了,下楼。”

。。。。。。

梅苹换了件素色衬衫,姬小雅依旧是那身宽大的t恤牛仔裤,许言的白poLo衫笔挺如新,连分头都纹丝不乱。

瞧见都是大裤衩老头衫,趿拉着拖鞋,piapia着下楼来的李乐和蔡东照,许言微微一皱眉。

李乐滋当没瞧见,一招呼蔡东照,“走,填肚子去!”

“吼!”蔡东照咧嘴一笑,露出不太齐整的龅牙,领着众人出了门。

夕阳沉入灰蓝色的海峡,天际晕染开一片橘红与黛紫的油彩。

镇上的喧嚣并未因暮色而稍减,反而愈发热烈。

摩托车的轰鸣、餐馆排档的锅铲碰撞、各种声调的闽南乡音,混杂着愈发浓烈的鱼腥、和若有若无的柴油味,形成一片市井交响。

路边的小摊已亮起昏黄的灯泡,飞虫在光晕里乱舞。

蔡东照熟门熟路地拐进一条窄巷,尽头是一家不起眼的大排档。

水泥门廊低矮,墙上剥落的白灰和红砖底子上,歪歪扭扭挂着灯箱招牌,“阿肥”二字亮得刺眼,“海鲜”则时明时暗。

门口支着半人高的玻璃海鲜池,氧气泵突突作响,池子里挤挤挨挨,张牙舞爪的花蟹拖着粗壮的螯,深褐色的鳘鱼贴着池壁缓缓游弋。

浅水格子里是密密麻麻吐着舌的花蛤和青蛤,几尾鲈鱼在有限的清水里徒劳甩尾。

蒸腾的海水腥气扑面而来,混杂着炒锅爆香的蒜蓉和辣椒气息。

进到店里,砖墙老旧,头顶几把吊扇嗡嗡吃力地转着,扇叶上一层黑不溜秋的薄腻。四四方方的小折叠桌铺着一次性塑料布,矮板凳矮马扎。

正是饭点,人声鼎沸,本地食客居多,呼朋引伴,杯碟碗筷劝酒声混着方言俚语,烟雾缭绕。

靠墙角,一个褪了色的财神龛前插着几炷未燃尽的香,空气里混杂着酒气、汗水、海腥和廉价香火味道。

“梅老师,环境是差了点,但我保证,这里的鲜货是码头直落,做法地道。”

蔡东照显然常客,轻车熟路找了张靠墙相对清净点的空桌坐下,扯过桌面卷着边的菜单,“我来点?”

梅苹笑了笑,对环境的喧嚣似乎浑然不觉,目光扫过四周烟火气十足的图景,“说了,听你安排。尝尝特色最好,这顿不算经费,我请客。”

“好嘞!”蔡东照冲里面喊了几句闽南语,很快一个光着膀子、系着油腻围裙、叼着烟的胖老板过来,蔡东照捏起菜单,熟稔的操着一口听不懂的方言。

“老规矩,酱油水杂鱼来一份!要今天刚上岸的巴浪、黄翅、加网!”

“白灼小管,要带籽的!”

“清蒸桂花蟹!”

“油淋螺片,再来个清炒地瓜叶,一个海蛎豆腐汤!”

“对了,再来五碗咸饭!”

等点完,蔡东照回头解释道,“酱油水是我们这最家常也最鲜的做法,咸饭是标配,桂花蟹是我们这儿的特产,平日里都少的吃,也是沾了梅老师的光。”

“客气什么,来了就吃特色的。”

等菜的间隙,李乐懒洋洋的靠着墙,目光看似随意地滑过门口形色匆匆的人和狭窄巷弄外的灯光。

姬小雅和许言之间隔着明显的距离。

许言皱着眉,掏出纸巾,仔仔细细把面前的塑料布又擦了一遍,又把竹筷拆开,在一次性纸杯里涮了又涮,似乎要洗掉这环境里无处不在的烟火俗气,才勉强搁在叠好的纸巾上。

姬小雅则伸长脖子,好奇地打量邻桌的菜式,鼻翼翕动。

“叮铃哐啷”,没一会儿,传菜单小哥,手脚麻利地端上不锈钢盘子。

头一道便是是清蒸桂花蟹,本地十月最肥美的青蟹品种,巴掌大,橙红油亮的硬壳下,饱满紧实的蟹肉和膏黄堆叠如山。

几片嫩黄的老姜压在蟹壳上,最简单的烹饪,最大程度锁住了海蟹特有的鲜甜回甘。

“趁热吃!”蔡东照抓起一只,掰开壳,金黄油亮的蟹膏几乎溢出,“梅老师,给,十月正当时,这东西肥得很!”

姬小雅学着样伸手去抓,被烫得“嘶”一声,惹得蔡东照哈哈笑。

随后是满满一盆“酱油水杂鱼”。

五六种形态各异的小海鱼,听了蔡东照的解释,众人才知道,小手指长的尖嘴鲮,也叫狗母鱼,体侧扁呈银色的巴浪鱼,鳍尾带黄的黄翅,头大身圆的加网鱼,带斑点的石九公,也叫褐菖鲉,杂烩一锅,浸在深褐色、油亮浓稠的酱汁里。

酱汁由酱油、水、几片姜、几瓣蒜、一截青翠的蒜苗段,或许还有一小撮萝卜干丁熬煮而成、咸鲜中带着一丝微妙的回甘,鱼肉细嫩,筷子一夹就离骨,浸润了浓郁的酱香。

“这酱油水,最能吃出原味。”蔡东照用勺子舀起汤和鱼,“别看鱼小杂,都是从网里挑出来的好货。”

李乐夹起一段石九公,鱼皮微焦,鱼肉细嫩,酱香入味却掩不住底子里的鲜。

再下筷子时,眼睛瞥到门口又进来两个穿着花衬衫的精瘦男人,眼神飘忽地在人堆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他这桌外地面孔上片刻,才在角落挤了个位置坐下,自顾自开啤酒。

“来来,配饭绝配。”蔡东照热情招呼,“梅老师,试试这个油淋螺片。”

李乐刚刚就瞄见了门口大灶上,厨子的做法,切得极薄近乎透明的螺片,在滚烫葱油里一激,瞬间蜷曲成花,仅淋了薄薄一层咸鲜酱油提味。

可吃到嘴里,带着爽脆和鲜甜。

随着几道菜不断上来,多是蔡东照热情介绍,姬小雅好奇追问,梅苹细细品味,脸上带着认真。许言沉默进食,偶尔用纸巾擦拭嘴角,动作标准如一。

李乐则埋头对付那只蟹,吃得专注认真,偶尔抬眼看看周围的环境和人。

梅苹则在品尝之余,神色渐渐严肃起来,似在整理思绪。

等瞧见菜都上齐,梅苹用餐巾纸擦了擦嘴角,清了清嗓子,“我简单说下明天的工作。”

所有人停下动作,看向她。

“不用,你们吃你们的,我说,你们听这就行。”

几人这才又动了筷子,可耳朵支棱着。

“我们明天上午九点,去镇上。已经通过泉安市里的协调,王镇长已经知道我们要来。这次拜访,主要是正式接洽,向镇领导正式介绍我们课题组的构成、研究目的和计划开展时间。”

“具体计划你们都看过了,主要是了解合口镇下辖村落的基本资料,特别是各主要宗族的人口、分布、宗祠情况。”

“再有就是帮我们引荐几位熟悉本地宗族历史的老人,或者村支书、村主任。另外,就是近五年涉及宗族因素的纠纷或公共事务处理的档案记录,作为分析案例。”

说着,梅苹看向几人,提醒道,

“记住,我们是观察者、研究者,不是调解员,更不是钦差大臣。态度要谦和、专业,多听、多看、多问,但不要轻易介入矛盾,更不要做价值评判。尤其涉及宗族内部事务,务必谨慎。”

“明白!”姬小雅用力点头。

许言微微颔首,姿态端正,仿佛在听领导指示,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个笔记本记录着,问了句,“梅老师,是否需要提前准备好一份书面的调研需求清单和课题说明,显得更正式些?”

梅苹想了想:“也好。这个任务交给你。晚上辛苦一下,整理出来,明天带上。”

“好的,梅老师。”许言应下,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笔尖在纸上划得更快了。

边上在对付蟹钳的李乐和扒拉着咸饭的蔡东照对视一眼,笑了笑。

随即,目光却越过梅苹的肩膀,投向巷口。

那里,一辆锈迹斑斑的小货车正慢吞吞驶过,车厢用帆布盖得严严实实,但底盘边缘沾着深色的、不易察觉的油渍,与下午在加油站附近看到的那几辆如出一辙。

巷子深处,暗影里,几颗火星明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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