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九婴躺在软椅上，视线落在射击场中。
阳光下的少年，朗姿月貌。
他束了发，一袭射击的劲装打扮，神姿飞扬。
他兴致不错，百步穿杨。
他歪着头，朝攸侯爷扬了扬下巴，眉眼轻眨。
活脱脱一个求表扬的俏皮的孩子。
那般美好的模样。
战九婴敛了眸，这般美好的少年，谁能及得上他半分的风采，谁能及得上他半分的尊贵。
命煞。
她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一切就都明白了。
怪不得皇帝和长公主忌惮他如斯，毒害他如斯。
集煞气于一人，护子嗣于万全。
昨日大殿上，那几根淬了毒的银针，一是阻止攸妄出手，不让命煞的秘密泄露。
二是趁机给他下毒，毕竟，只有维持着他命煞的体质，他们才能安然无恙地活着呢。
那两个人，太狠心，太自私，太毒辣了。
攸妄可是他们的……
他们当年做了多少恶事，缺了多少德，才会想出这么阴狠毒辣的法子。
攸侯爷陪着攸妄玩了这半晌，已然败下阵来。
刚凛的面容开怀地笑着，抬起手来想要拍拍他的肩膀。
然而，眉间拢起一抹苦涩，手又放下了。
“歇一会儿吧，你身子不好，玩一会儿就够了。”
两个人收了弓，往场外方向走来。
“你小的时候，为父只不过口传身教，连手把手的机会都没有。
为父照样赶不上你了，你要是身子无碍，天下男儿还有谁是你的对手？”
“那是。”
攸妄得意的小表情溢于言表。
“妄儿。”
攸侯爷脚步停了下来，深深地望了攸妄一眼。
“你是为父的孩子，无论你做什么，为父一定会全力支持你。”
攸妄脸上的笑意顿住。
攸侯爷眸色郑重，“无论什么，哪怕是……剑指那个位子。”
逆着光，攸妄幽邃的视线落在攸侯爷的脸上。
“无论做什么，父亲都会支持我吗？”
“嗯。”
攸妄唇角轻颤了一下，“倘若我不是……”
我不是你亲生，你还会无条件地支持我吗？
还会这般爱我、护我吗？
战九婴耳力很好。
攸侯爷所说，“剑指那个位子”，不作他想，就是皇位。
好啊，既然皇帝和长公主如此心狠手辣，那个位子自然也该换人坐坐了。
只不过，昨日大殿所有人目睹了攸妄掌心的毒雾。
小侯爷是个“怪物”怕是已经传遍整个天下了。
一个“怪物”是不能登上那个位子的。
那么，第一步，她就要当着天下的面，洗清他“怪物”的污名。
攸妄回到别院的时候，没有什么精神了。
俊美的脸庞上倦了病容，半倚在软榻上，手撑着额，阖着双目。
战九婴端了茶来。
乘虚瞪着两眼寒光。
攸妄轻轻淡淡地掀了眼帘，扫了一眼她手中的茶盏。
战九婴心里翻了个白眼，要不要这么盯着她，主仆两人心连心怀疑她呢？
长公主给她毒药的时候，树上那抹寒光就是乘虚。
她早就察觉到了。
这会儿，他双目煞红，护在他主子面前，眼神像要把她吃了似的。
战九婴“啧”一声，“就你这表现，要是真有细作想害你主子，一眼就看出自己被发现了。”
战九婴放下茶盏，将怀里的毒药包往桌案上一扔。
攸妄唇角缓缓地勾起，“他是有些笨。”
乘虚歘得转身，“主子！”
委屈，嫉妒，但服气。
攸妄目光幽幽地望着她手里的茶盏，“饿了？”
战九婴无力地“嗯”了一声，找了一圈，这别院就没有一样吃的是没毒的，她饿得连喝三盏茶。
但那也充不了饥啊。
战九婴眉眼轻眨，“我们上街去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