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卫了中都凤阳,全歼了流寇的精锐,这等巨大的胜利,应该说是值得庆贺的,虽然说江宁营损失也是惨重的,两天时间过去,全面的统计已经出来了,包括重伤在内的,江宁营一共损失了五千将士,足足四分之一。
对于苏天成来说,更大的喜悦,是他实实在在的改变了历史。
从这个时候开始,历史开始转弯了,不会沿着以前的轨迹前进了,可能会遇见很多的惊涛骇浪,但希望总是出现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
凤阳巡抚杨一鹏,巡按凤阳御史吴振缨都赶来了。
身为正三品的大员,杨一鹏见到苏天成的时候,甚至行起大礼,嘴里说是代表中都百姓,感谢苏天成和江宁营,苏天成当然不敢接受,也还了大礼。
苏天成坚持回到江宁县去,江宁营到凤阳来剿灭流寇,没有圣旨,不是很合适,但保卫了凤阳,中都安然无恙,这等的大功,一定是会受到嘉奖的。
还有一件事情,他也必须马上做出来决定了。
江宁营尚有一万五千将士,这次俘获的流寇,正在甄别,其中的头目,悉数要找出来,押解到厩去,其余的俘虏,可以吸纳到江宁营来,如此的情况下,江宁营就有三万将士了。这些被俘虏的流寇,素质是不错的,毕竟是流寇的精锐,有着不错的战术素养,比较刚刚征召的普通百姓,要强很多的。
江宁营这次遭受重大损失,绝大部分都是从保定一带招募的军士,这些人虽然经过了残酷的训练,但没有经过实战演练,骤然遭遇到如此大的战事,还是有些惊慌的。
若是身经百战的将士,不至于有这么大的损失,至少会好一些的。
杨一鹏见留不住江宁营。与朱国相等人商议之后,拿出来了十万两白银,送给了江宁营。江宁营这次的损失,也是惨重的。
苏天成没有拒绝,带着十万两白银,离开了凤阳。
回去的时候,不需要隐蔽了。
江宁营剿灭流寇的事情。迅速传开了,一路上,不少的百姓,都驻足观望这支军队。
行军的速度,不可能很快,毕竟有一万八千的俘虏。
苏天成表现的狠冷静。孙传庭等人,也不可能大肆庆贺。
行军的第三天,苏天成和孙传庭骑马,并肩前行。
“孙大人,渠清泽一定到厩去了,依照我的预计,这次我们一定是要到厩去了。回到江宁县之后,招募军士的事情,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做好,这次俘获的流寇,素质还是不错的,比上次的一万人,强了不少,我的考虑。就在这旋获的流寇中间,招募一万五千军士,你看这样做,是不是合适啊。”
“大人,我也是这样想的,在鼓楼的时候,我见识了这些流寇的斗志。确实是很不错的,只是这一万五千的俘虏,训导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啊。”
“这我知道,甄别工作。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要求执法营的速度,还要快一些,流寇之中的大小首领,悉数都找出来,这些人,不能够进入江宁营,我们只要普通的军士,回去之后,马上加强训练,一定要告诫江宁营的兄弟,不要歧视流寇的俘虏,他们进入了江宁营,就是江宁营的一份子,大家就是兄弟,将来上了战场,是要能够相互依靠的。”
孙传庭点点头,江宁营能够扩大到三万人,假以时日,爆发出来的战斗力是恐怖的,这一次的征战,他已经体会到了,特别是四千的将士面对五万的流寇,义不容辞的冲上去厮杀,这可不是一般军士能够做到的。
“大人,神机营的事情,需要重点考虑了,两个副千户都殉国了,剩余的将士也不多了,我看,回去之后,首先补充神机营。”
苏天成摇了摇头。
“神机营要进行改造,下一步的重点,是配备红衣大炮、虎蹲炮和弗朗机等,至于说鸟枪、三眼铳等,暂时不要配备了,就维持目前的现状,这一次的实战,神机营的问题,已经是彻底暴露出来了,大规模的厮杀,鸟枪的作用不是太大,这些武器,都需要改进,而且神机营的将士,训练需要更加的严酷,若是在今后的征战中,总是需要其余各营来保护神机营,肯定是不行的。”
“大人,这一次的情况,还是有些特殊的,毕竟是四千人面对四万多人啊,战果非常不错了,出现这样的情况,也是正常的。”
“不能够这样认为啊,战火无情,你我都是知晓的,但这些将士,也是父母所生,他们的殉国,对于家里来说,就是巨大的打击了,就是天塌下来了,我考虑,阵亡的将士,家眷一律补助二百两银子,县衙要详细登记他们的情况,让他们衣食无忧,至于说重伤的将士,每月可以领取二两银子的补助,回到家里去,帮助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孙传庭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样下来,几乎要开支百万两的银子了。
不过,这样做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将士都看见了,就算是自己殉国了,家眷能够得到最好的照料,衣食无忧,也就没有谁会担心了,他们在战场上,能够爆发出来更强烈的斗志。
“孙大人,你要是没有其他的意见,这件事情,回去之后,马上就要做,各营的千户和副千户,要亲自将银两送到阵亡将士的家里去,要安慰阵亡将士的家人,人家就儿子老公交给了江宁营,这是对你我的信任啊。至于说银子,先开支,后面我来想办法,这一次江宁营损失如此的惨重,朝廷也应该有所表示了。”
“好的,这件事情,回去之后,马上安排。”
“此次阵亡了一些军官,执法营统计了各营的战况,提拔和补充军官的事情,就依照这次的战绩来进行,这要形成制度和规矩,凡是作战英勇,战功卓着的将士,必须要得到提拔,世袭的制度,包括军户的制度,江宁营不推广。”
安排完了这些,苏天成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孙传庭有些奇怪。
“大人,江宁营损失虽然惨重,但取得的战绩,也是惊人的,我还没有见过那一支朝廷的军队,能够建立如此的战绩,大人为何有些闷闷不乐啊,将士阵亡,乃是常见的情况,一将功成万骨枯啊,大人还是看开一些。”
“我不是想的这些事情,战火无情,这我们早有准备的,将士出征之前,都写下了遗书,我是替江宁营的未来考虑啊。”
“大人想到了什么吗?”
“江宁营恐怕要离开南方了,这一次,剿灭了这么多的流寇,朝廷肯定特别注意了,看看我大明的卫所军士,不是我自夸,恐怕还没有那支军队,能够和江宁营比较。”
孙传庭还是有些不明白,军士总是要上阵杀敌的,老是养着,也不大可能,再说了,江宁营的骁勇善战,已经威震朝廷了,就是拉出去征战,也不是多大的事情。
“大人,这很正常啊。”
苏天成扭头看着孙传庭。
“孙大人,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若是江宁营出征,剿灭流寇,那是应该的,也没有什么条件可说,相信经过中都之战,流寇依旧不敢正面面对江宁营了,紫金梁曾经说过,流寇最终会覆灭在江宁营的手里,看来他早就预料到了,我担心的是北边,目前的情况,江宁营还不适合到北边去啊。”
北边当然是指后金了。
孙传庭明白了,后金的战斗力,一样是非常强悍的,特别是野外作战,不过,江宁营绝不会惧怕后金的满洲八旗。
“大人,我觉得,江宁营就是面对后金满洲八旗,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要我说,满洲八旗,不是江宁营的对手。”
“我就是担心这点,连你都是这样的认识,不要以为胜利了,江宁营就无敌于天下了,流寇与后金的情况,是完全不同的,流寇长期奔袭,四处作战,他们没有固定的根据地,飘忽不定,说得不客气一些,和乞丐二流子差不多的,他们得不到固定的补给,所以说,这么多年了,面对官军的时候,胜少败多,可后金就不一样了。”
“我无意夸大满洲八旗甚至是蒙八旗的实力,也不相信他们是天下无敌的,江宁营绝不会惧怕他们,可我们要清楚,流寇有着几十万的兵力,有着固定的地盘,面对这样的对手,仅仅是军事上的围剿和打击,难以取得决定性的效果,唯有军士、经济、文化方面的全面进攻,才能够彻底的剿灭他们。”
“我大明内忧外患,困难重重,唯有稳定内部了,才能够腾出手来,全力对付后金的,最现实的问题,就是彻底剿灭流寇,稳定内部,要让老百姓有饭吃,至少需要他们不造反啊,要不然,内外作战,两线作战,会是什么情况,我不多说了。”
孙传庭好半天没有说话,从一次的战斗中间,是不可能总结出来这些道理的,看样子,苏天成早就在想着全局性的问题了,如此的年轻,能够想到这么全面,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