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板怒道：“这些跑腿是你的人？！是你指使他们收了我的钱却卖假消息给我，害得我损失惨重！县太爷一早就强调过，在新街的所有买卖一旦有弄虚作假的行为，严惩不贷！我倒要看看你这次还怎么全身而退！”
看着张老板的表情从震惊、不甘、发怒、最后信心满满，夏棋笑着摇头，“张老板真是说笑了，我的这些小兄弟科室最守规矩不过的了，怎么会收钱卖假消息呢？”
张老板想要开口，又被夏棋打断，“不过张老板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们自然也要给你一个对峙的机会不是？那就请张老板来说一说，是哪个人，说了什么假消息吧！”
张老板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那么多人，那么多有用没用的信息，他怎么记得住？
夏棋满意地看着他铁青的脸色，向身后的跑腿们一招手，“来，给张老板都说说，你们收钱给的都是些什么消息。”
……
等跑腿们一个个说完，夏棋目光微冷地看向张老板，“您的记性不好，但我的这些小兄弟们就靠这个吃饭，记性好着呢。如今你也亲耳听了，到底哪一句是收钱给的假消息了？”
“那你们带我去见假的商户总无法抵赖的吧！”张老板气急。
夏棋一脸惊讶，“怎么会是假的呢！只不过那些商户今日一早就已经收完货离开玉清县了，想来是对张老板的合作提议不是很满意呀。”
张老板呆住，“什么？不是假的？他们离开了？”
夏棋摊手不答，“事情已经说清楚了，剩下的就与我们无关了，张老板请回吧，我的小兄弟们还要做生意呢。”
张老板见的商户自然是假的了，但是真的商户也确实是今日离开的。
姜云确实也和商户们坦白了货源有问题，无法按时给他们送货。
货源出现问题是谁也不想的，除了感到抱歉，姜云和谭子固给了他们两个解决方案：
一、直接赔付，钱货两讫，下一次大家若还来万佳商行进货，万佳商行再让利半成，以示歉意。
二、收货时间延后半个月，缺的货物由商行负责将货物从闽州码头运送至下一个大型转运码头——沪州码头，绝不让商户们吃亏，若无法做到，赔付的金额翻倍。
这些大批量订购的商户本就是万佳商行长期合作的对象，双方合作了两年，对彼此多少还是有些信任的。
面对如此条件，自然是选择了第二条。
至于一些进货量小的商户，基本都是玉清县附近的，即使仓库还有少量货物，也一致宣布没货，要么直接赔付，要么延后半个月取货，商行让利半成，以示歉意。
而这一切张老板自然不知。
他只知道姜云和谭子固那俩小疯子分明是知道他在背后搞鬼，即便是让商行损失惨重也要让他脱层皮。
没想到就连新街上的小跑腿们也都是姜云的人，张老板第一个想法就是快点把手上那些货出掉，避免砸在手里，至于东杜村那边剩下一半还没付钱的货，谁爱要谁要，反正他才不当这个冤大头。
可两年过去，如今新街的往来商户基本已经固定，也都有了自己长期合作的商铺，他这一时上哪去找愿意接收这么一大批果干的商户？！
就算有个别商户有兴趣的，谁又愿意高价来收呢？
张老板坚持了两日，眼看着没人收，只能把价格降回原价。
可这时候剩下的就是一些零碎商户了，收的量不多。
而就在这个时候，万佳商行挂出降价的牌子，将库存的果干降价半成出售给那些零碎商户。
张老板气红了眼，直接找上门来。
夏棋带着人在门口站了一排，笑眯眯地看着来势汹汹的张老板，“张老板这么急匆匆的，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嗯，十分欠揍。
张老板恨不得呼他一个大耳刮子，但是夏棋身后那些青壮一看就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只能窝囊地咽下这口气。
气呼呼道：“你们这样胡乱降价是在破坏市场！县太爷要是知道了少说要贴你们三天封条。”
夏棋啧啧叹道：“张老板啊，要我说您有时间还是多读点书，县衙颁布的那些规章还有我们康国的律法，都多读点。您瞧您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了，只知道不能破坏市场，却不知道淡旺季交替之时价格的起伏都属于正常的吗？”
张老板顿时跟吞了一只苍蝇一样难受。
大批商户收完货离开，可不就是旺季转淡季了吗？
是他自己舍不得那多花的银子，不肯降价，愣是拖到了淡旺季交替之际，如今竟连原价也卖不出去了吗？
那么多果干啊，可全是银子啊……
张老板脚下一晃，险些站不稳。
夏棋十分好心道：“听说张老板手里还有一批果干，再不出可就卖不上价了。要不你考虑一下，降价一成卖给我？我回头让手下的小孩挑着去各村卖零嘴，怎么也能挣点辛苦钱来。”
……
而另一边，东杜村的人等了几日也没等到张老板来，也都开始着急。
等杜雷送回来消息说剩下的货张老板也不要的时候，杜村长眼睛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被人掐着人中悠悠转醒之后，杜村长的脑子从未有过的清醒，颤抖着嘴唇道：“去岭口村……去学堂……把我抬去学堂……”
等东杜村众人把杜村长抬到学堂外的时候，才得知姜云和谭子固两个人都不在村里。
杜村长只觉得天都塌了，在学堂外哭天抢地地捶杜雷、骂张老板……
姜杨被阿秋推出来的时候，他正哭着喊着：“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老头子没脸见列祖列宗了，不如一头撞死在枇杷树下算了……”
在台阶上的姜杨冷冷地看着他闹，等他闹得差不多的时候开口道：“要死的话抬回你们自己村里死，别脏了我们村的地，晦气。”
杜村长哭声梗住，被姜杨冰冷的眼神看得心里发寒。
但是……姜杨啊！姜家之前的主事！姜云不在家，他能求的就只有姜杨了啊！周老太他是惹不起的，要真去求周老太，他不死也得脱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