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帝琛看过好几次楚涵的直播。每次对方都只露手，看不清全貌。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对方整个人坐在那里写字。
楚涵眉眼如画，神情淡然自得，下笔飘逸自如，整个人像是一幅画一样。只要看到，就很难移开目光。
可是让蔺帝琛移不开眼的，不止是因为对方的长相。还因为那难言的熟悉感。
看着楚涵提笔的姿势，写字的神态，他总有一种，他似乎在哪见过对方的感觉。
——太子妃今日这字又进步了。看样子，过段时间孤就要输给太子妃了。
——太子殿下谬赞了。说起书法，谁不知道太子师承施太傅，他可是朝内出了名的书法家。
眼前似乎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个穿着古装的人，正执手相对，彼此温柔凝视着对方。
蔺帝琛还要再看清楚，那一男一女却已经消失不见。
他以手扶额，一时不确定自己是突然出现了幻觉，还是因为一直过分关注楚涵的原因才会在脑子里突然闪过这样荒谬的场景。
直播的画面因为那些疯狂的弹幕，又一次转向了楚涵。
今天来参赛的其它选手中，楚涵无疑是长相最出色的那一个。不光是长相还有气质。
其实今天穿汉服来的人也不少。就说那个桃花仙子长相也不算差，但是跟楚涵一比，就成了丫鬟似的陪衬。
美人在骨不在皮，像楚涵这样的美女你看她坐在那里写字，整个人流露出来的气质就是非常不一样的，跟周边的人格格不入，这也是让镜头格外关注她的原因。
主持人，不可能只关注楚涵一个人。他带着直播的镜头又转向了其他的人，但是弹幕经过了刚才，现在全部在嗷嗷叫，希望可以多看看楚涵。
复赛的时间就在这样的直播终告一段落，所有选手的作品都已经写完了。
陶嫣然放下笔的瞬间，十分志得意满。她觉得这是她写的最好的一次。
这次参加复赛的有一百多个人，然后会从这一百多个人里面选出五十人参加接下来的决赛，也就是说，淘汰率高达百分之五十。
参赛选手被安排统一休息，等待复赛评审的结果。
结果要下午进行公布。在这之前，星空直播的微博被人艾特疯了。无数的人涌进星空直播的微博下面，要求星空直播把那个直播中的美女的资料发出来。
蔺帝琛注意到了这个现象，并在助理过来问要不要给楚涵一个采访，作为特辑时直接否定。
“等过了复赛再说吧。”
蔺帝琛如此说，楚涵之前直播脸都不愿意露，想来采访也是会答应的。
陶嫣然非常的自信，之前比赛时她光专心写字了，一直没想去找那个“涵空散人”。她内心拒绝相信楚涵就是涵空散人。
所以比赛结束后，她没急着回房间休息，反而开始四下搜寻，想看看那个人最有可能是涵空散人。
这一看，就让她看到了，楚涵进了贵宾休息室。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陶嫣然悄悄拿出手机，远远的把楚涵进贵宾休息室的场景拍了进去。
蔺帝琛虽然告诉助理暂时不用安排给楚涵的采访，但还是决定问一下她自己的意思。
所以趁着还没到饭点，他让助理叫来了楚涵。
“蔺少有事？”
“嗯。”蔺帝琛淡淡点头，把星空直播的微博评论页面转给楚涵看。
“看看这个。有没有兴趣做个专访？你现在热度很高，要是出了专访，再透露一下你是涵空散人，应该会涨一波粉。”
楚涵看着那些评论，直接摇了摇头：“不需要。”
刚刚结束了复赛，决赛还没有开始。他们现在并不能知道比赛的结果，如果真的有必要，需要露脸的时候也一定是在决赛结束了，然后自己拿到了名次之后。
决赛的单下午才公布。楚涵现在并不需要通过露脸来达到涨粉的目的，如果她之前就想过露脸，那么她会在一开始就用真面目去进行直播。
“我也是这样想的。”
楚涵点头，觉得没什么事了，起身打算离开。
蔺帝琛看着她的举动，想也不想的开口。
“要不要跟三位大师一起吃个饭？机会难得，尤其是王教授，他是京城高校的校长，又是书法界的大师。你们可以一起探讨一下书法？”
楚涵愣了一下，倒是没拒绝这个提议。
在周朝的时候，她就很喜欢跟施太傅一起探讨书法，现在来了现代，有这个机会她也不会拒绝。
蔺帝琛中午特意安排了饭局招待三位大师。他的爷爷爱好书法，父亲蔺元凯曾经为了讨好爷爷专门跟几位大师结交。后来发现三位大师不脾性都相当的对胃口，倒是让蔺元凯真的和他们成了朋友。
这也是为什么蔺帝琛能把几位大师请来的原因。
楚涵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蔺帝琛说是讨论书法，她也是这样想的，所以直接就去了。
饭局就安排在酒店的餐厅，除了三位大师，陆则先也来了。
作为榕城书法协会的会长，在榕城一向是其它人捧着他的。这还是第一次，他面对三位大师全无底气，全程陪笑。
跟陆则先相比，楚涵则放松多了。她前辈子为了打发时间，一直苦练书法。为此还专门研究前人的书帖。
不管行书，草书，篆书还是隶书，她都能知道一些。哪怕那一方面她并不擅长，也不防碍她了解。
饭局过半，王世忠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
“小姑娘啊，你要不要来帝都大学，当我的学生啊？”
“王老你先别急。我刚才看你对碑刻也很了解，不如你来当我的学生好了。”
李和磊的话被陈江同打断了。
“你们先别吵。篆书这几年学的人少了，我看小姑娘最适合当我的学生。”
“明明是我先提的。再说了你们现在在大学教书吗？没有你们添什么乱？”
“不在大学教书有什么关系？我可以安排她进我学生的学校啊，我还可以安排她进我的研究所啊。”
楚涵知道三位大师并不是真的争执，不过是看到她在这里，给她个面子罢了。
她可没自大到觉得自己真的就这么抢手的地步。
“承蒙三位老师错爱，我只是在书法方面有些浅见而已。目前来说我还是想以学业为重，所以没打算换学校。”
她这样说，王世忠几个不再提了，不过：“小姑娘，看你年纪轻轻，竟然有书法方面有这样高深的见解，也是相当难得。不知道你师从何人？”
楚涵写字的时候，有直播的画面扫到了楚涵写的字。而在比赛结束后，他们已经先一步看过了楚涵的字。
复赛的结果其实已经出来了，不过是要等着后面主办方来公布。但是对于楚涵的水平，几位大师现在都已经知道也了解了。
字写得好，见解也深。这么年纪的小姑娘里面，可真的不多见。
“是啊。我也想知道，我们榕城还有这样的老师。竟然我们书法协会都没听说过。”
榕城的书法氛围算是相当浓厚了，如果对方有这样出色的弟子，怎么会在协会无名呢？
“我老师并不是书法协会的。”楚涵说话的时候，发现蔺帝琛一直在看着自己，她若无其事的看着其它三位老师。
“我小时候在乡下长大。偶然得到村里一位老人指点。不过后来他去世了，所以你们没听过，也是正常。”
“看样子，果然是高手在民间啊。”
“可不是？你别说。像琴棋书画这类雅事，有些真的只当爱好，并不为出名。”
“我想可能越是这样的人，反而越能写出超凡脱俗的字来。”
一行人重新聊起了书法，蔺帝琛的视线却始终落在楚涵脸上。
——小骗子。
她说的话，他是一个字也不信。
吃过饭，蔺帝琛在三位大师回房间休息后，跟在了楚涵身后。
楚涵进电梯，他也进电梯。楚涵看了他一眼，按了楼层后就往边上退了一步：“几楼？”
蔺帝琛没回答她的问题，目光落在她发间的步摇上。身体向前一步，站到了楚涵面前。
“村里的老人指点了你书法？”
楚涵眨了眨眼睛，十分坦然：“对，有什么问题吗？”
“所以这位乡下的老人，还指点了你画画？”
“……确实。”施太傅当年可是出了名的书画双绝。
“那还真是一位，多才多艺的老人啊。”蔺帝琛神情不变，只是那眸色变得越了的深邃了起来：“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知道这位老人的名字？”
“那位老人已经去世了。你就算是知道了，也找不到他。”
一个死了上千年的人，蔺帝琛能去哪里找？
“这位老人听起来帮你良多，但为何说起他去世之事，你如此淡然？”
“我师父去世很久了。我已经过了伤心的时候了。更何况做人总要向前看。我好好的把他教给我的技艺传承下去，也算是对得起他的拳拳教导之心了。蔺少你说是吧？”
眼前的女人，眸光璀璨，言语滴水不漏，像极了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你说得对。”蔺帝琛点头，身体再一次微微向前倾，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五公分：“不过你觉得，我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