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信州城前,牛皋一马当先,身后左右两侧罗延庆、杨虎、杨幺、王摩、花普方、呼延钰、徐晟七人左右相伴,齐齐抬眸透过那满地狼藉的尸体和燃烧的残骸,还有那扇因为烈火已经变得摇摇欲坠的巨大城门,向这信州城内望去。
但等众人看清门内的情形,齐齐倒吸一口气,“牛将军,这金人城修的真怪啊,怎么样,进不进?”
“进,干嘛不进,刀山火海咱们爷们今日也要闯上一闯!”
顺着众将的目光向城内看去,却见这信州城内竟然不见街巷民宅,入目竟然又是一道青砖砌就的城墙,这金人竟然将信州城内的民宅全部拆除,从而在城内修起一道瓮城来,而瓮城的城墙较之原来的城墙低了一丈有余,以至于岳飞等人在外眺望时,竟然半分没有察觉。
而对于牛皋等人来说,万幸的是这瓮城城墙和信州原本的城墙连接一处,现如今城头上的众将一路以陈君佑为首,一路以朱润为首,分左右两路,领着步卒向这瓮城城头杀去,如此一来牛皋等人冲入其中,总算是不会陷入前后夹击,羽箭临头的绝境。
可这并不意味着瓮城内就太平无事了,月光惨白,照着这片人为造就的、巨大的屠场,一阵夜风吹过,一股浓烈的土腥味混杂着若有若无的马粪气息,直冲牛皋等人的鼻腔。
众人都是沙场里闯出的军汉,自然知道这股味道代表着什么,因此才会如此凝重,毕竟之前各军中都设有骑卒,但是因为今晚决战在即,岳飞亲自领军去冲杀三城中央的吊斗,再加上缔母岭那般调去了军中的大半精锐骑卒,所以现在牛皋手中只有精锐骑卒五千之众,要是平常牛皋还能有三分胆气,但现在嘛,这黑虎望着眼前瓮城城墙的黑影,心中也隐隐有些含糊,所以才会靠身边的罗延庆等人给自己提气。
牛皋身旁的罗延庆微微抽了抽鼻子,继而笑道:“牛将军,你说这城内能有多少骑卒?五千?一万?还是两万?”
“娘的,这金人善骑,但是他娘的怎么马也没个完了,东一仗,西一场的,咱都缴获多少战马了,他黄龙府内竟然还有,你听听,缔母岭那边地动山摇,一听就知道是骑卒重军交战啊!”
“甭管是多少了,咱们今日也得往里杀,怎么样,谁先来?”
牛皋说完扭头看向左右众将,那边呼延钰当下催马上前,“牛帅,既然是骑兵,那这头阵就交给小弟我吧。”
可牛皋几人却齐齐摇头,“呼延将军,咱们军中成建制的骑卒就你那连环马一军,这交战厮杀哪有先用杀手锏的。”
一听这话,那边的徐晟笑道:“那要这么说,哥哥们,我来,钩镰枪正破骑兵,咱们也来个故技重施,我钩镰枪破阵,再有连环马反杀敌军!”
一见徐晟请令,牛皋看看一旁的罗延庆、杨虎几人,眼见众人具都点头,牛皋也咧嘴道:“好,如此,中军何在,刀盾上前,俺老牛与徐家兄弟一道,会会这金人的铁骑,俺倒要看看这瓮城屁大点地,他金人能拉出什么阵势来!”
徐晟闻言还欲推辞,可牛皋却将手一摆,随即翻身下马,继而拎过双锏在掌中轻摇,侧目看向一旁的徐晟。
见此情形,徐晟也不客气,翻身下马将钩镰枪在手中一抖,继而冲着身后摆手道:“弟兄们,走,咱们爷们再会会金人铁骑走!”
两人一声招呼,继而并肩迈步,向这信州城内行去,随着二人领兵马步入信州城,那边瓮城城墙的阴影之内,响起一阵号角声, “呜——呜呜——!”
号角声未绝,牛皋和徐晟就觉得脚下大地已开始剧烈震颤!仿佛有无数地龙翻身!紧接着,如同鬼魅般从瓮城深处那片巨大的阴影里,猛地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呐喊与金铁交鸣!
只见黑压压一片,如同从地狱深渊涌出的铁流!一字排开五匹战马,继而扇形舒展,左右分出五匹马来,一字排开便是十五匹战马,人马皆披重铠,只露一双双燃烧着嗜血红光的眼睛!
显然这一军早已在此蓄势待发多时,别看瓮城内空间有限,但是这一排十五骑向前冲杀,一个个金兵大可放开手脚。
而徐晟和牛皋对视一眼,立时有了决断,“钩镰枪上前,刀盾兵分布两翼!”
一声令下,徐晟领人马迈步上前,往下一躬身,就地一滚,钩镰枪往前一递,枪尖往回一撤,马蹄顺着钩镰枪便断裂在地,随即这重甲铁骑便向两侧翻到而去,牛皋这边当即领着刀盾兵上前,挥刀斩首,扯腿收尸。
可要只十五骑,那牛皋等人刚才也不必那么慎重了,但就冲那风里的马粪味,金人也不可能十五骑就罢休啊,随着这十五骑人仰马翻,徐晟那边都不用起身,就见又是十五骑冲到面前,这边徐晟当下只能是抖枪继续钩削马蹄。
但接下来徐晟却也开始发怵了,但见这信州城内铁蹄践踏着黄土,卷起遮天蔽日的烟尘,一排十五骑似滚滚江水一般,向这城门处席卷而来,虽说徐晟抬手收枪,抬手收枪就能挑翻战马,但这人数一多了众人手臂也觉得阵阵发软了。
这要是旁的时候,军士还能有个轮换,但现在骑卒滔滔而来,一旦要是后撤,那非要被乱马践踏而死不可,并且刚刚稳住的阵型当时就要被冲破,因此众军只能是咬着牙往前压上。
但人力终有尽时,这前排的一名钩镰兵手腕一软,一枪没刺准,那边金骑可就冲到脸上了,手中钢刀一扬,潜身由下往上一挑,小兵便被斩飞当场,随即这骑卒挥刀就欲再往前冲。
好在这徐晟的兵马训练有素,后排军士早有准备,一看前面的弟兄死了,后面三五人当时同时刺枪而出,又往上当其手中兵刃,有往下钩削马蹄之人,只一个照面这名金人便死在当场,随即便有一名金兵迈步赶上,补齐第一排军卒,可这边刚补上,那边那名却也觉得体力不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