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那小小玉石板台阶下的，是几具鲜血斑驳的尸体。
皆瞳孔放大，耳朵与眼睛鼻孔边缘也都有血凝固着，死状极为凄惨，不过真正让人内心震撼的是最前的一具。
身躯肥胖，发丝微白，纵使脸上都有着血迹，可也不难看出是那极不好相处的新宗派老掌门。
“这……人证物证可齐全？”
张大人搭在扶手边的指尖微紧了紧，震撼神色从脸上一掠而过，勉强好一会儿才问:
“他又是这么说？”
口中的“他”，指的自然是站在殿堂之中好久的莫少宇了。
不过早在尸体送来之前，宋七等人就已经将今晚所发生之事尽数告知于他，连同仵作调查好的验尸单都送上了。
他这么一问，倒显得意有所指。
“今晚的事情，莫公子应是有帮忙的……所以带他进来录一下口供。”
宋七回头看了莫少宇一眼，迟缓着回头答到。
后者没反驳也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那被搬到殿堂之中，脸上带着血迹的人，周遭氛围安静的有些可怕。
尤其是地面还摆放着几具尸体。
张大人抿了抿唇，静默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又问一句：
“也就是说已经确定新宗派弟子无故死亡一案，是那掌门教导无方，太过于急功近利，修炼禁止修炼的邪功?”
“……”
这不是已经摆在明面上的事儿了吗？
宋七古怪的对上张大人的视线，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想反问今晚的事情不是已经说了吗，却听对方又问了他：
“墨时澈他怎么没亲自来?”
空气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宋七反应过来是嘴角微微抽搐，看着面前不远处身着官服，满脸正经的老男人，就差当面给他翻个白眼儿了。
敢情是老大不在场，怕出事，他不敢审啊。
“老大他有自己的私事儿要处理，说让我们几个把这些搬过来，把事情说明白了就好，其它的用不上他了。”
旁边有捕快殷勤的替宋七回话儿。
张大人虽然还想再问些什么，但瞅着那血腥味浓重的尸体，他最终还是没忍住捂了鼻，声音从袖口处传过来：
“行吧，解决了就好……不过下次让他把私事缓缓，又不是媳妇跑了，至于每次给案子结尾的时间都没有吗？”
随口吐槽的言语轻飘飘的落下，却换来在场无数人的面面相觑，宋七是忍不住挑了挑眉，跟旁边弟兄们笑说：
“可不就是嘛，又不是媳妇儿跑了，老大急什么回去?”
“小七哥，你话里有话哈哈哈哈……”
几个人笑闹成一团，看得张大人莫名不已，也插不上话，他刚想把视线转走，恰好在此时不经意间瞥见脸色灰败的莫少宇。
向来温暖和煦，翩翩如玉的男子，此刻站在殿堂内，身影却极为孤寂，尤其眼神里的光芒，似乎越来越暗。
“这件案子的最终凶手，你是不是早就有所猜测？”
张大人眉头微微皱了皱，出口的语气略带探究：
“所以故意在近日消失，降低存在感，让人怀疑不到？又选了午夜时分，修炼秘发的最佳时间点，来抓捕凶手？也刚好遇到了墨捕快？”
……
“哎……你说，是咱们来的巧，还是那老掌门运气不太好？居然破天荒第一次自己练那邪术，还被咱们撞着了。”
“不过他也是蠢，前面都有那么多案例死在他面前了，他还想着成为无敌高手……啧，真的是呃……”
房间里，某人是碎碎念的吐槽言语突然转换成一声委屈却带有一丝闷哼意味的声线，在这寂静夜里格外清晰。
烛光闪动，微黄明亮的光芒落在那宛如白玉的美背上，同时也把上面那一条一条的疤痕照的明亮，看得清楚。
估计是太久上药的缘故，有些浅浅血痕早已结痂，也因她本身肤白显得格外刺目，当然这都没让墨时澈留情。
她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按了按，看着洛蔷薇疼得泛泪花儿的眼睛，道：
“一共十七道疤，严重的至少十五道每天服药三次，三个月后都不保证能消。”
“你还有心情讲话？”
听着这一板一眼犹如办公事的语气，洛蔷薇险些没当场给他“晕”过去，攥着身下软被的指尖默默转移了方向。
“我不就缓解一下气氛嘛，你看你，都一整晚冷着一张脸……我要不讲讲话，你不得更生气？”
袖口被只软软的手轻轻扯了扯，可墨时澈脸色却无并且好转，甚至听出对方言语间有点儿埋怨之意，可他却道：
“没效果。”
言简意赅的三个字，完完全全显露了他的心情如何。
连敷衍都懒得。
洛蔷薇猝不及防被噎了一下，但还没想好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对方又轻而易举却把她的手拂开，安静给她上药。
房间里弥漫着冷意强烈到让人无法忽视。
背部的伤口灼烫灼伤的，心里头也是突然沉闷的厉害。
洛蔷薇从没想过自己不过是随手救了莫少宇，会让某人以及自己这么难受，被关在土匪窝里隔了那么多天。
她没有一天是不在想墨时澈的，她甚至都在想，以后要是离开了他一小会儿，自己心里想的不得了怎么办?
能不能每次都找机会黏在他身边，逗着他说出喜欢自己之类的话语。
可是这一切都没来得及发生，现在墨时澈不仅不跟她说话，那双漆黑双眸中，连最初在一起的温情都没有，冷冷淡淡的。
仿佛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都没在一起过……
泪珠儿忍无可忍地啪嗒从眼眶中掉落，缓缓滑落至身下软枕，洛蔷薇也不在解释什么，默默把脑袋低了又低。
“哭什么？”
瞥见那张漂亮的脸蛋儿布满了泪痕，墨时澈之给她上药的动作微顿，出口语气中带着轻微不易察觉的不解，迟缓。
只不过洛蔷薇才刚胡思乱想了一通，情绪低落，自然是没察觉这些，只是听到他的话，下意识随手一抹脸声音闷闷的：
“没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