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楼杰马上让一个工作人员走下去，把他的手机收上来。网田晓东也站起来，那名工作人员也上去，把他的手机收进盒子里。
肖楼杰这才宣布说：“下面，坐在主席台上的所有领导，跟我下去考察。”
他还是不说到哪个单位去考察，只是走下去，故意对过田晓东说：“你是南阳镇分管环保的副镇长？”
田晓东说：“我们镇分管环保的虞镇长不在，我是代他来参加会议的。”
肖楼杰就让田晓东和魏林宏随他们一起去考察。走到外面，他让大家坐上一辆早已准备好的大客车，就往南阳镇方向开去。
十多个人坐在车厢里像没人一样，个个都屏声静气不敢出声，车厢里一片安静。
胡隆伟、查兴杰等人脸色十分难看，他们觉得今天被肖楼杰骗了，弄不好还要出洋相。这个实况向全省直播，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们个个都想给造纸厂发信息，让厂长吉传帮马上采取措施，做好安排，应付考察团前来考察和拍摄。可他们的手机都被收上去，信息根本发不出去，真是急死人啊！
江北市和东山县出席会议的最高领导胡隆伟与查兴杰，心里都有些气愤。他一个环保厅厅长凭什么收我们的手机？他哪来的这个权力？！
他们的脸色还是很坦然，心里却气得不行，一直在翻腾。他们都想给顶头上司打电话汇报这件事，让他们赶紧想办法，制止肖楼杰的疯狂行为。
肖楼杰这也是在利用职权整下属，耍威风。他竟然采用突然袭击和现场直播的办法，逼我们在这件事情上表态，改变集体作出的决定，真是太卑鄙了，要去上面告他。
肖楼杰坐在最前面，有意与魏林宏和田晓东坐在一排位置上。网魏林宏紧张极了，眼睛望着窗外，脑子里一直在想要给吉传帮发送信息。
田晓东的脸色也很平静，心里却说不出的痛快。他觉得肖楼杰是个敢于作为，不怕得罪人的好官。能把市县领导的手机收上来，胆子也真够大的。这个举动他要得罪多少人啊？而且风险很大。
可肖楼杰好像一点也不怕，脸色坦然地对魏林宏说：“魏厂长，你不要太紧张，我们省环保厅接到群众举报，说你们南阳环保厂，有严重的污染问题。废水不经处理，就直接排放到农田里。我们不太相信，所以今天让大家都来实地看一下。为了看到真实情况，我们才不提前通知，也才暂时保管你们手机的，请你们能够理解。”
他看似只对魏林宏一个人说，其实是说给车厢里所有人听的。
“理解，理解，嘿嘿。”魏林宏笑了一下，但笑得像哭，“不过，肖厅长，我们没有这样做，这是有人，在背后诬陷我们。”
他边说边用眼角斜视坐在右侧位置上田晓东，脸上泛出愤恨之色，嘴上却还在说谎：“我们的废水，都是经过处理，才排放出去的。”
魏林宏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又虚又急，阵阵发紧。他恨不得马上就飞回厂里，把那套新的污水处理设备运转起来。
肖楼杰淡然一笑，说：“应该处理后才排放出去，否则，就太不像话了，就是严重的违法犯罪行为，而不是一般的污染问题。”
魏林宏的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田晓东注意到了魏林宏仇恨的目光，心想今天他是不会把肖楼杰带到污水处理的核心部位去的，看来只有他出面带他们去了，否则肖楼杰不一定找得到那个地方。
但这样做，就暴露了我的身份，就再次与造纸厂公开作对，结下梁子，他们会更加疯狂地报复我。可为了环保事业，他顾不了这么多。今天要是看不到他们的症结所在，肖楼杰就会下不了台，就要遭到市县两级领导的反击，那是相当危险的。
所以今天他要冒险带队，直接带肖楼杰到污水处理区域去。胡隆伟和查兴杰都是知道，也看到过造纸厂用两种设备欺上瞒下的事实，却开只眼闭只眼不作处理。田晓东没有搞清楚，市县两级领导中，到底谁在力保造纸厂。
东山县他是知道，是新来的一把手陈维辰。市里呢？市里是谁？也是一把手吗？他只是个副镇长，级别太低，根本接触不到市晨的领导，所以不知道。
田晓东下意识地往后看了一眼，却不禁吓了一跳。后面起码有四五个人在狠狠瞪着他。瞪得最厉害的，还是胡隆伟和查兴杰。
他们的眼睛仿佛在对他说：“你小子今天敢带肖楼杰直奔那个区域，就马上撒你的职。不能再等了。本来还想给你一个月时间，让你把新能源汽车项目引成再说，现在看来不能再等你了，再等下去，你就要在江北和东山掀起滔天大浪。”
田晓东赶紧回头，不再掉头去看他们。车子已经开过三新路口，马上就要到南阳造纸厂。现在吉传帮就是得到信息，去运行新的污水处理设备，也来不及了。田晓东心里很振奋，能处理好这件事，他就是受些委屈也无所谓。
肖楼杰一路不停地问着魏林宏：“现在往哪里开？”
魏林宏不能不说。从县道拐上通往造纸厂的那条马路，肖楼杰又问：“排水口在哪里，先带我们去排水口。”
魏林宏慌张地往窗外张望着，装作不知地说：“好像在那里吧，我也不是太清楚。”
肖楼杰不留情面地说：“你是负责生产的副厂长，连排水口也不知道？”
“肖厅长。我真的不知道。平时，我不出来看的。”魏林宏的脸色发紫，他怕吉传帮责骂，只好这样耍无赖。
肖楼杰就掉头来看田晓东：“田镇长，你知道排水口吗？”
田晓东毫无犹豫说：“知道，在那个地方，车子往那里开，对，左拐，一直往东开。”
田晓东不看后面几个领导难看的脸色，只顾给他们指路。车子开到出水口，田晓东走下车，带着肖楼杰和两摄像师去排水口观察，摄像。那根三十公分的排水管里，正在晔晔地排放废水，直接排进水泥渠道里，在渠道里翻滚着往前流淌，然后再流进稻田。
肖楼杰让摄像师跟着废水，一路追踪去拍摄它的最终流向。摄像师一直追到前面那片开门的秧田里，对准稻田扫摄着，像拍电影一样。
十多名领导都下了车，站在路边看着，一个个都乌着脸，不出声，如丧考妣。
魏林宏尴尬地站在那里，在四处张望，他想寻找一个人去给吉传帮通风报信，却一个也没有找到。
他心里责骂：“这些该死的保安都到哪里去了？排水口怎么一个人也没有看守？不是让他们值班看守的吗？看来他们不尽职啊，要好好整顿。”
拍摄完，肖楼杰招呼大家上车，然后向厂门开去。开到厂门口，大门开着，两个保安挡在门口，大客车只好停下来。
有个保安上前问司机：“你们是哪里的？”
肖楼杰看着身边的魏林宏，魏林宏只好伸出头，一边暗示性地对他说，一边拼命给保安使眼色：“他们是省环保厅的，来检查厂里的污水处理情况。”
保安没看魏林宏的脸色，也没听懂魏林宏的暗示。他们一听是省环保厅的，就马上闪开身子放行。
车子开进去后，肖楼杰又问魏林宏：“你们的污水处理区域在哪里？”
魏林宏脸上蒙着一道黑线，不肯说话。肖楼杰只好又来看田晓东：“田镇长，你知道吗？”
“我知道。”田晓东不顾一车人盯着他的目光，开始给他们指路，“往左拐，对，到前面那条路，再往右拐。”
不一会，车子就开到污水处理区域，车子在大门前停好。田晓东见整个污水处理区域一片死寂，看不到人影，就知道吉侉帮真的没有得到信息。
他从车子上走下来，马上带着肖楼杰走进去看，他边看边给他介绍：“这是老设备，你看一直停着，机器都生锈了。那边是新设备，今天要是被他们得到消息，这个新设备就开始运转，把厂里排放出来的废水处理成一类水，排出去蒙骗人。”
田晓东边走边介绍，摄像师跟着他们不停地扫摄着。肖楼杰对带来的一个高级工程说：“你带小林去寻找机器上的仪器，把这两种设备没有运转的时间拍摄下来。”
“好的。”那个头发花白的高级工程师，马上带着小林进去，寻找仪器进行拍摄。
这时，魏林宏趁他们不注意，悄悄溜出去，给吉传帮通风报信去了。其它几个与造纸厂有利益关系的领导，都黑着脸站在大门口的路边，一声不吭。
这时，吉传帮跟费银虎正在保安室里，观看针孔探头里的录像。连保安队长一起，他们三人在一个密室里认真观看这段影像。他们看得很认真，用心捕捉着关键细节。
“你看，郑玉霖把银行卡塞进他的抽屉里。”吉传帮看到这个镜头，惊喜地叫起来。
他们屏住呼吸看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