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重新恢复平静。
过道顶上暖气开着，烟火未及散尽的余温萦绕着。
热气侵袭过来。
袁敏琪渐渐察觉到，一点微妙的不安。
“真这么好。”
霍宇航撑额侧眸看着她，很轻地笑了下，不动声色。
“万一家里破产，这手艺，还喂得饱我太太吧。”
“？”
尽管提前在心里缓冲过，她还是猝不及防被热气腾腾的面烫到了。
袁敏琪狼狈地偏头去清嗓子，眼睛抬起来时，底下一片水色，一点懵懂嗔怒，“能不能别逗我。”
要死，这事还不能翻篇了。
婚姻危机，不是简单地翻一本书，霍宇航不打算轻轻揭过。
夜还很漫长，不能干别的，他很有余闲慢慢跟她耗。
霍宇航挑了下眉。
先逗人的是谁。
“所以，那时你还会留在霍家吗？”
或许，他更该问，还愿意继续留在他身边吗。
袁敏琪一愣，没料到他纠缠一晚，在意的竟是这个。
“为什么要。”
她吃完了，放下筷子去找纸巾，语气里带着上点故意，算他逗她的账。
“也可能，你会跟我离婚呢。”
撑额的指尖微卷。
霍宇航抬眸，有些意外，大概没料到，会得到这么个答案。
水汽萦绕的壁灯下，瘦长的手指透着朦胧冷白，骨关节清晰分明，越过料理台边沿，指尖轻勾，手背上青筋凸显，从旁边抽纸盒勾出了纸巾。
“谢谢。”
袁敏琪伸手去接。
拿着两张纸巾的手，掌心宽厚，径直越过，在她汗湿的脸上轻柔擦了下。
袁敏琪犹豫了下，正说着离不离婚的问题呢，他给她擦脸，感觉是不是有点奇怪。
不等她多想，按在一侧脸颊的纸退开。
霍宇航毫不留恋。
她下意识唉一声叫停，强迫症犯了。
怎么能只擦侧脸，不擦下巴呢。
嘴角那里，也残留了一点勺子边沿沾到的面汤，黏糊糊的不舒服。
袁敏琪没多想，顺势仰起脸，“这里也擦擦。”
壁灯的光把俏白一张小脸，照得透亮，清爽。
霍宇航看着，勾唇无声笑了下，语气淡定道：“你倒是会享受。”
胡乱说话的账，还没跟她算呢。
袁敏琪抿抿唇，下巴有些犹豫地收回。
霍宇航换了张干净的，俯身靠来时脸上没什么情绪，眸色浅淡，手指隔着薄薄的纸贴在她脸上，没有任何私心。
只是，指尖炙热，掌心贴着她的脸颊往下，停留在下巴上的时间，未免太长了些。
他似乎，并非表面上般平静。
“这不符合正常人的逻辑。”
袁敏琪眨巴眨巴眼睛，不解看他。
“正常人遇到挫折，很愿意与家人共同面对，报团取暖。”
霍宇航神色淡淡，掌心却依然贴着她的脸不放。
“这才是普通人的想法。”
袁敏琪在他的掌中歪了歪脑袋，十分不服气，“可能，你的逻辑，就是和别人的不一样呢。”
霍宇航很轻地哦一声，慢条斯理，不是很在意，“所以，你内涵我不是正常人。”
“没有。”
袁敏琪唇边勾起一抹笑，显露出她使坏得逞后，带来的好心情。
“……”
贴在她脸上的掌心温热，肃白指尖突然用力捏了捏，捏出滑腻一片小揪揪。
“你可真了解我。”
掌心下的那小片肌肤，慢慢氲出绯红。
霍宇航愣住，实在没忍住，又用力捏了下。
直到女人柔软的手指覆上来，存在感很强地拍了拍，他才从失神中醒过来，及时松开手。
袁敏琪把自己的脸从男人掌心下解救出来，一脸无语地瞅他一眼。
霍总继咬人之后，又开发了新的技能，捏脸。
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癖好。
“那你说说，你的逻辑是什么。”
霍宇航勾唇，无声地笑了下，不动如山，“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袁敏琪不敢信自己听到的，看他那淡定的架势，还以为能说出什么与众不同的逻辑来呢。
“因为，这种事永远不会发生。”
他口吻惯常的平淡，仿佛事实本该如此，她担心的问题绝不会出现，语气中的笃定甚至没有露出半分。
“霍家不会破产。”
袁敏琪：“……”
他好狂。
一夜无事。
翌日上午，袁敏琪惯例懒床。
重建学校的设计师团队到了，佣人站门前犹豫不决，不敢过份催她。
霍宇航从健身室锻炼完回来，下楼到衣帽间拿干净衣服换洗。
见此，他走过去，俯身就把她从温软的被褥间扒拉出来。
袁敏琪嘟囔一声，扒着床不放，被他硬生生托着臀抱起来。
她软着身子挂霍宇航身上，睡眼惺忪，迷糊地蹭了蹭男人运动过后，愈发炙热的脖项。
她的手松松扣在男人颈后，绵软无力，坐也坐不住，贴着男人肌理平展的胸膛，不住地往下滑，手臂随着蹭蹭的动作，跟着耷拉下去。
霍宇航垂眸看了看，单手抱着她，空着的手抬起，去扣她支撑不住，逐渐滑下来的臂膀。
“几点了。”
她的话语模糊，带着浓浓未醒的睡意。
男人掌心贴着她饱满的臀侧，往上托了托，调整好位置，让她趴得更舒服，浅褐色的眼眸微垂，克制地贴了贴她的脸颊。
短短的、硬实的发茬，蹭过软嫩肌肤，细微的刺痛。
卧室空气循环系统启动，无声地运行着。
气息潮热。
他不知道这个无意的动作，显得多么亲昵。
没来得及说话。
卧室智能AI播报时间，提醒她要的团队到了。
袁敏琪猛然一顿，突兀地直起身，脑袋紧跟着高高扬起。
“惨了……”他们等很久了么。
脑袋撞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下一刻，头顶传来， 男人低低的一声闷哼。
“？”
佣人送水上来，见到这一幕，有些搞不清状况，踌躇着，呆在原地。
袁敏琪懵住，迟疑地抬头看看，却发现自己被抱着。
她有些不适地扭了扭腰背，身体惯性往下一滑。
托住臀部的掌心微紧。
霍宇航线条优美紧实的下颌，突兀的一点红，目光锁住袁敏琪，按着她腰背的手轻拍了拍，提醒她下来。
“先去洗漱。”
袁敏琪微顿，被他托着，光裸的脚踝捂得温热，细白脚尖轻轻踮着地，确保稳当才把脚跟放下来。
双脚最终切切实实踩到了，床前铺展开的厚实地毯。
袁敏琪视线落在他下颌，后知后觉，“撞到你了吗，不痛吧？”
“你觉得呢。”
霍宇航轻挑眉宇，指了指下颌的那抹红，好整以暇反问她。
“那也是你活该。”
袁敏琪小声嘟囔，视线躲避地落下来，脸上却浮上一抹心虚的薄红，“谁让你清早扰人清梦，拿胡茬扎我。”
霍宇航指尖在光洁的下颌摸了摸，确定洗漱时打理得很干净。
“没有。”
袁敏琪微顿，瞅瞅他，眼底渐渐带上一点疑虑，“那是什么？热热的、硬硬的，带着血液流过血管的脉动，还有一点潮意？”
“……”
霍宇航清冷眸低垂，深深看她一眼。
站在门外，迟疑着不敢动的佣人：“！！！”
奇怪的知识又增加了。
他好像懂了什么不该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