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抱歉。”聂璞觉得自己害了对方，再次真诚致歉。
“大人说哪里话？天道浩渺，生即是死，死即是生，生死之间，祸福难料，不是我等卑微之人所可逆料。”魔皇的回答倒是十分洒脱，话里话外，显示参透了某些玄机。
“还是说正事吧。”天帝不耐烦道，换来的是魔皇一个大白眼。
“对，刚才魔皇所说完成任务是什么意思？”聂璞问道，同时心里想，你这次一来，就称我为使者大人，我也莫名其妙。
我是谁家的使者？聂璞心道，但却没有问出口，免于显得太露怯。
“那是一个太久远的故事。”魔皇以追思的语气开始说道。
“记得那时，眼前这两位后来统领人族的帝、后，毛都还没有长全，不过他们的上一辈却更加狠辣，逼着有司给我们判了流放罪，流放到茫茫洪荒宇宙，永不得返回祖地。”
“罪有应得。”天帝听得不爽，插口道。
聂璞知道，这是一个太久远的故事，谁是谁非，已经不好判断了。
不料帝释天却激动起来，对着聂璞说道：“你知道我们原本是什么人吗？我的父兄本是祖地边远星域的族群，我的父亲宣称接收到神谕，不顾全族人反对，带领我族投奔蓝星皇室，就是逃难后的天庭。
“在一次与其他星域的战斗中，我族作为先遣军受伏，伤亡惨重，父、兄皆在此役中丧生，没想到回来后，却被硬按上心怀反意、首鼠两端的罪名，把我和我族中重要人物全部羁押起来。
“后来审问来审问去，竟然被安上了勾结外敌、里应外合的罪名，全族不分男女老幼，被判了流放罪。”
聂璞听到这里，也觉得有些不像话，不由道：“这也太不讲究了吧？”
话刚说完，看见姬无量瞪圆的双眼，只好住口不再多加品评。
见天帝要出言驳斥，帝释天一挥手，接下来道：“后来，我才了解到，这其中倒是另有缘故，不能全怪当时的姬姓朝廷。”
聂璞知道他要说到重点了，立马凝神静气等待，同时观察姬无量夫妇，发现他们也伸长了耳朵，对这事似乎所知有限。
“在我们流放前夕，一个神秘人物来到了狱中，单独会见了我。为我揭示了这一系列事件背后的秘密。
“这人告诉我，我族被选中，成为拯救星系众生的先行者，而我就是那个天选之子。我族这一系列的悲惨遭遇，都是为了掩人耳目，以便神不知鬼不觉实施火种计划。
“原来，祖地所在的蓝星系出现异变，一种暗势力渐渐侵蚀各个方面，驱使着星系生灵向自我毁灭的方向发展，可惜大众茫然无知，高层醉生梦死，有识之士发现了问题，但却眼睁睁看着无法扭转趋势。
“不得已之下，一群有识之士集合起来，开始为众生另寻出路，于是就有了火种计划。
“所谓火种，顾名思义，就是为众生灵保留火种的计划，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保证大难来时，不至于灭族绝种。
“当然，另一个更加重要的任务，就是作为先遣军，要经营好这块最后的圣地，作为祖地众生最后的退路。
“火种计划早就开始实施。许多年来，一些所谓罪大恶极的凶徒，被流放到洪荒宇宙之中，其实就是去到了一个特定的地方。
“那个地方藏在洪荒宇宙的背后，隐蔽性极佳，用那人的话说，是在一个什么奇点后面，而这个奇点在宇宙中漂浮，必须要用特殊方法才能找到。
“这样的好处就是不怕跟踪，一劳永逸，不过凡事有利就有弊，穿过奇点，在洪荒宇宙的背面，并不利于祖地生灵生存。
“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他们发现，最适合在那个地区生活的祖地生灵，居然是我所在的族群。
“我族生活的原星域，最接近那个地区的自然环境，且我族还有更加奇特的能力，这更加促使他们有了大动作。
“这个能力就是净化环境的能力，把自然中有毒的气体吸附到自己的身体中，让自身和环境达到一个平衡。”
听到这里，聂璞忍不住问道：“你族不都属于祖地族群，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能力？”
“说来也是因祸得福，我族因为弱小，长期被排斥，被迫选择不易生存的星系边缘栖居，日久天长，代代相传，反而锻炼出了特殊能力。”帝释天感慨道。
“那么，你们为何要接受这样不公平的安排，而且直到今天，还主动让出生存空间？要知道，天庭一直这样在空中飘着，必然有不攻自灭的一天。”聂璞追问。
“你知道，当时来说服我的人是谁吗？这一切又是谁安排的？”帝释天反问。
“怎么，不是你说的姬姓朝廷吗？”聂璞有些意外。
“来狱中透露消息并且说服我的，是我族中最有名望的太上长老，也是我的嫡亲祖父，上一任族长。
“是他带领着我们逐渐发展壮大，最后才有势力与姬朝谈判，走出谪居边远的困局，迎来族群大发展的契机，他是包括我在内的大多数族内年轻人的偶像。
“而一手策划和安排这火种计划的，是我族供奉的神明，有些人又称他为星主。”
帝释天提到的这个人，聂璞没有印象，好像在典籍中都没有看见过。
“传说中，祖地的生灵并非凭空出现，而是被创造出来的，而创造者，我们，也就是姬氏皇朝，称之为星主，也就是整个蓝星系的星主。”姬无量在一旁解释道。
聂璞这下了然，想了想问出更大的疑惑。
“那为何你见到我，会突然记起当初的任务和约定，让出千百年生于斯长于斯的土地？”
“你知道我们在流放中，是怎么在茫茫洪荒宇宙中找到奇点的？”帝释天仍旧以问作答。
关于这一点，聂璞在聂家老祖处已有所闻，但还是想听听魔族的办法，因此做出洗耳恭听状。
“神灵在奇点上留下了自己的印记，我们在流浪的过程中，不是在寻找奇点，而是在等待神灵气息召唤，然后以此为坐标，穿过奇点进入这方世界。”
帝释天说着，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喇叭状的法器，示意是这个东西在搜索神灵的气息。
“这方天地本身压制修为的情形，想必大人已经知晓，为免于身死道消，封印自己修为的同时，也封印了灵智，只是凭借本能在行事。”帝释天说道，思维开始有些跳跃。
“所以才会与天庭一方连年征战，不死不休？”聂璞顺着对方思路问道。
“是啊，我想天庭一方跟我的情形类似。”帝释天肯定。
聂璞观察姬无量夫妇的反应，似乎默认了对方的话。
“我在他们的提示下观察你的时候，突然感受到了神明印迹的气息，而你那一拍，更是让污染尽消，灵智彻底恢复。”帝释天进一步解释。
“不对啊，贤伉俪怎么没有感觉？”聂璞问姬无量夫妇。
“那倒可以理解，我们寻找奇点的时候，主要依靠事先造好的舰船引导，自己反而没有亲自接触召唤信息，所以印象不深。”这次是天后在解释。
“所有的记忆都活了，光荣与使命终于要做一个了断，既幸运，又侥幸。”帝释天喃喃自语。
聂璞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差点就忘了初心，真正成了魔，能够遇见自己，实在是幸运，更有侥幸的成分。
一阵沉默后，帝释天的身影越发虚幻，然后像是突然想起，慌忙道：“差点把最重要的事都忘了，我特来告知使者大人，魔族的去向。”
“神灵早在最初布局时，就在大陆的四个极点上，模仿洪荒奇点，造就了时空相对封闭的区域，我的族人，还有先期流放到这里的其他各类族群，划分为四大块，分别进入了这四个区域。”
四极世界！极域！聂璞在心中叫道。
“那，我们还能找到你吗？”聂璞问道。
“失去了依存，我的意志将会逐渐消散，而我的身体，早就化作打开那四个区域的法器。也许今后你们要到那里去，还需要我的身化法器揭开时空封锁。”
帝释天这番话又令聂璞怦然心动，忍不住发声问道：“可是沙漠之心，圣雪莲，海槎等？”
“对，还有灵犀。”帝释天流露出果然是神使，什么都知道的表情。
聂璞一愣，瞬间反应过来，灵犀应该是山域的空间穿越法器，因为某些与己有关的原因，山域早就开放了，所以自己也没有一睹其真容的机会。
“那么，就再见了，使者大人。”帝释天如释重负，身形渐渐虚幻，消失。
也许，从这一刻起，他的灵魂将散入这个时空，永远不再有返回祖地的机会，不过，这样也好，可以在这异域他乡，守护着他的族人，延续着他看重的任务与荣光。
“你们说，他为何叫我使者大人？”聂璞问姬无量夫妇。
“也许他不能确认你的身份，所以简单把你归于神使，这样怎么也不会错得太离谱。”天后猜测道。
“有理。”聂璞点点头，想起曾有人称自己为上使等等，可能出于相同的原因。
“那么，你们认为他说的都是事实吗？”聂璞再问。
“至少在我们知道的范围，他说的是事实。”天帝给予肯定的回答，天后也点头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