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神族之争
心事沉重，但却有一条早已选择好的路在心中坚定的告诉她此刻应该做什么。
迈出屋子，迎面便是一阵轻风扑面而来。不比往日的温暖和煦，今日的风更多了几分寒凉。
云邪与江凝在外面也没谈什么，除了叙叙旧之外就再也没有提过关于千夜的事。而云邪也深知，无论出于什么理由，江凝都不愿陷身这场恩怨之中，三界之事于他而言毫无任何可以插手的理由。
见沧岚走出来，云邪立刻便迎上前去，江凝在原地看了一眼二人，什么也没说便回了屋子。
“与他谈的如何？”云邪凝眉，沧岚的神色虽然悲戚，但眸子里是几分他极少见的坚决。
垂首莞尔，是苦笑，也是无奈，“该说的他都说了，该知道的，我也知道了。”沉默须臾，她又道：“其实想想，我一直想弄清楚的也不过如此，千夜为何会成为星昴，天尊为何会放手让他去做这些事，以及我那算不上幸运却比任何人好命的际遇。”
这样的沧岚，云邪已然看不透，“我知道你要说的并非如此。”
沧岚笑了笑，侧过身凝望着无边彩霞，兴许是那霞光刺眼，她的眼睛里有些泛红，“但是，这一场际遇无论是出于怎样的目的，我都不悔，不怨……”再回首，迎上的仍是那一双关切的眸子，“现在时间还早，我也应该去做我要做的事了，你……我们再会。”
再会。再会。那一句再会，似最后的诀别，兴许这一别之后，再会便是一种无望的期盼。
沧岚硬是将那千万思绪掩藏于心决然转身离去，却在下一刻被人抓住了手臂，只闻身后之人道：“告诉我，你要去哪里？”
语气是满满的质问，云邪紧皱着眉，似乎沧岚不回答他便不会松手。
未曾回头，只是清浅一笑，“放心，我不会做自不量力的事，我还等着千夜回来，找他算账呢。”那浅淡的笑，带着些许顽皮，云邪只觉得这样的沧岚让她担忧，并且无法放手让她就这样离开。依照沧岚的性子，不可能保证她不会乱来。
深知云邪的顾虑，沧岚倒是没觉得有那么严重，她笑道：“你不是说了么，无论我的决定是什么，你都会尊重并且支持的。”低眉看了云邪紧握的手一眼，“经历了这么多事，你还不相信我吗？”
紧握的手微微一颤，云邪深深的看着沧岚。
“如果你愿意相信我，就放手让我去。如果你是担心我会对千夜不利，那你可放心，我不会伤害千夜，更不会允许别人伤害他。如果你担心我会为了千夜而做出极端的事，那你更可放心，在未能确定千夜安危之前，我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抬手，轻轻拂去那紧握自己臂膀的手，嘴角淡淡的笑意令人心惊。
最后一眼，有几分不舍。沧岚侧身而过，忽视掉云邪那冷肃担忧的眼神，她还能笑得淡然温暖。
信手一挥，一团白云从空中飞来，白影翩翩落下，待离云邪离得远远地，那一直挂在嘴边的笑意才消失，遗下的，只是闭眼时的两行清泪。
“云邪，我曾希望有朝一日睁开眼能回到一千年之前，可现在，我再也不希望了。”耳边是风的呼啸声，心中是无尽的悲切。
若早知会动情，为何要等到现在才知情根深种。若早知他被仇恨淹没，为何不早些阻止。
若早知……若早知……世间又有几个若早知。
那身影翩然远去，云邪依旧不曾收回目光。认识了七百年，她是他一手培养起来，七百年的相伴相知，岂是那故作淡然的姿态就能掩藏的。
可当初不是答应了么，无论她的决定如何，自己都不好参与，无论她的立场为何，自己都不左右。
再敛眉头，是他自己也读不懂的徘徊。沧岚尚能为自己心中所想做出决定，那自己现在又该怎么做才能让三人都安好。
一片心湖，几多波折。云邪无奈摇头，兴许屋子里的人能清楚沧岚接下来的打算。但就在云邪转身之际，忽觉身后有异样气息传来，蓦地神色一凛，冷然回身看着前方。
而在云海之中，只见一道仙影正飘然而来，这不是别人，正是白老仙尊。
眨眼间，白老已经站在了云邪面前，拱手作揖笑道：“我就说这身影怎会这般眼熟，原来是云邪尊上，白老这厢有礼了。”
虽不知白老来意，但这紧要关头忽然造访其目的也绝不单纯。云邪淡然一笑，那一惯的清雅之态看不出任何心绪，“仙尊客气了，你我同是千年道者，何须这般客气。”
“虽然如此，但礼数还是要有的。”
云邪呵呵一笑，旋即道：“不知仙尊来此，是为何事？”
白老脸上笑意依然，“倒也没什么，只是上次天帝陛下派青染仙子前来请教江凝上神关于魔界千夜一事，彼时上神正闭关入定，所以未能得见。如今正是紧要关头，天帝陛下又有心想要问问江凝上神的意见，今日特地让白老来此请教江凝上神，不知尊上可知上神是否已经醒来？”
那笑，笑的意味深长。白老看遍世事，历经数千年岁月，又一直跟在天帝身旁辅佐三界大事，这能说会道的本领自然不在话下。可云邪又岂是省油的灯？白老来此只是为了让江凝参与千夜一事？云邪可不这样认为。
“原来是此事，但我方才才从屋里出来，江凝此刻尚未清醒，只怕仙尊这亲自来的一趟是白走了。”云邪睨了白老一眼，略有无奈的叹道。
“哦？还未清醒？”白老惋惜的看了看屋门口，雪白眉毛之下是慧眼精光闪烁，他道：“上次青染仙子来此也是这般境况，但现下事态紧急，着实需要与江凝上神亲自会面洽谈。这一旦入定，若擅自唤醒只怕会为上神带来不必要的身体损伤。”深深一叹，白老为难的说道：“可天帝陛下有令，白老不敢怠慢。若是尊上不介意，就让白老亲自进屋去看看上神，若亲眼见了上神正在入定，白老也好像天帝陛下复命。”
“这……”看白老今日这语气是不进屋不罢休了，就在云邪为难之时，屋子里忽然传出一道声音直入两人耳际。
“难得白老仙尊莅临寒舍，若不介意就进屋来坐坐。”江凝的声音在此刻响起，让两个正处于僵持之势的人都惊讶了。
白老暗自猜疑，云邪也不知道江凝此举是何意，因为在他看来，白老不适合见到公子雪霁。但白老既然已经得到进屋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对着云邪微微一笑之后，便直接往屋子里而去。
小重阁楼，里面的摆设依旧简单。第一层仍旧是简单的客厅，里面自然没有任何可以用来打坐入定的床榻蒲团，白老眼尖一眼便看见了通往楼上的木梯，随即就走了上去。
上楼之后，一如往日的有一张床榻以及一张檀木桌，轩窗前是江凝高雅静立的身影。听见有人上来，他笑着回了头，“劳得白老仙尊亲自来一趟，实乃江凝罪过。”说着人亦拱手抱拳，歉然道：“不知白老仙尊来此，其意为何？”
白老暗用神识查探这阁楼一遍，却发现除了江凝之外再无旁人，而阁楼外也只有云邪一人而已。得此结果的白老不禁心下生意，这阁楼难道真的没有任何玄机？
“白老仙尊？”江凝见白老失神，不禁唤道。
白老闻声，这才回过神来，迎上江凝那别有深意的目光，他一挥手中拂尘借以掩饰自己的疑惑，道：“上神这阁楼好生雅致，一时间叫白老都失神于此了。”
“是吗？”江凝侧过身往桌旁而去，“与白老仙尊的仙阁想比，这里倒是略显寒碜了，但好在这里远离红尘喧嚣，独居一偶也别有一番心境。只是不知白老仙尊今日亲自来此，是为何事？”
整个阁楼没有任何他人踪迹，白老只能放弃多番的查探，又想着反正江凝已经现身，那便将几日前的事再拿出来重提，“今日来此，只为一事。离恨天尊上星昴宫主乃魔界千夜，而今魔界千夜回归，又得到天元盘下落，若是让天元盘落入千夜手中，他势必会针对天界，再加上他的魔性，也难保其不会对三界四海大荒百族造成威胁，天帝陛下深忧于此，一直苦思应对之法。而今大阿山风神族已经与天界达成共识共同对抗魔祸，而作为天界两大神族之一的雨神族，天帝也希望符惕山能够出手相助，一起为洪宇三界谋取生路。”
江凝细细听罢白老所言，却在最后付之一抹浅笑，“原是为此事而来，但江凝早在数千年前云邪胜任离恨天天木宫宫主时就已经说过，天界的事，符惕山不再参与。何况当时天帝陛下已经下令让江凝将符惕山解散，符惕山雨神族的后裔也已经流落至大荒百族各方，要召回根本就不可能，白老说我该如何参与？”
白老讶然。
“还有，风雨两大神族之间的恩怨，想必天帝陛下是知道的，既然如此，这风神族的恩怨，江凝为何参与？”江凝语气冷淡，大有与天界撕破脸皮之意，“何况魔界现在尚未有所动作，何来为害三界一说？再加上千夜又是离恨天星火宫宫主，即便要管这件事，那首先也得是天尊管这件事。方才仙尊也看见云邪尊上了，若天尊不管此事，云邪尊上又为何在此？所以仙尊你就回去告诉天帝陛下，关于魔界千夜的事，江凝只保持自己最初的态度，从当年他下令解散雨神族那刻开始，符惕山，就再也不会与风神族有任何关联。”
最后一句，不是为自己的立场而作的决定，而是为整个雨神族的颜面，曾经天帝陛下因为重用风神族而下令解散雨神族，这是江凝与云邪心中最深的痛。楼下云邪坐在那里手中端着一杯清茶，安静的听着楼上二人的谈话，淡然的神情之下却因二人对话激起千层骇浪，杯中茶水荡漾，眸光凌冽如寒。
符惕山被解散，这是雨神族最悲愤的事，但作为雨神族后裔却不可能让雨神族就这样衰败下去，这是当年云邪与江凝共同的执念。
雨神一族本就无心权益，只求逍遥，对三界之事更不会刻意插手。但风神族三大上神却对雨神族步步紧逼，直至后来被迫解散，雨彼时天尊派信者传信与云邪让他前往离恨天，想到远古大战时天尊曾出手救了雨神族族长的这一恩情，云邪只好去了离恨天，而江凝则接管了符惕山。
虽然雨神族依旧被天帝封为两大神族，但早已名存实亡。云邪与江凝，一个承载了新的身份，一个却承载了一个神族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