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行人上了船,管事便指挥着船员开船。
船上的鸣笛声响起,商船便缓慢地移动了。
“呕……”
“呕……”
上了船之后,裴云枝和沈弈初两人靠在甲板的栏杆上,吐得天昏地暗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裴云朗站在一旁有些嫌弃地看着他们两个,但还是不忘伸出两只手扶着他们两个,生怕他们一不小心就掉下江里去。
沈聿珩从他随身带着的药瓶里面倒出了两颗药丸,又让船上的伙计倒了两杯清水。
他和裴云朗一人一颗,喂裴云枝和沈弈吃下。
吃过药丸后,裴云枝和沈弈初便觉得好受了些,随意地靠在栏杆上休息。
此时他们已经将胃里的东西都吐得差不多了。
但是依着他们两个冤家一般都性子,稍微一好受一点,就又开始拌嘴吵架了。
“我说……我从小在漠北长大,没有乘过船晕船就算了,怎么你一个在上京长大的世子殿下也晕船啊。”
“呕……在上京长大又怎么样,就不能晕船吗?”
虽然沈弈初还有些想吐,但还是不忘随口反驳裴云枝的话。
其实沈弈初原本是不晕船的,只是他九岁的时候随他父王下了一趟江南。
途中他因为好奇便一直站在栏杆旁边,谁知那船触上了礁石,摇动了几下。
他便顺着栏杆的缝隙掉到了河里,差点淹死。
从那之后,他是能不坐船就不坐船,一上船就止不住地吐得昏天黑地。
不过这么丢脸的经历,他自然是不会让裴云枝知道的。
不过裴云枝也只是以为,是因为自己从来没有坐过船,所以才会晕船。
听到沈弈初的话,她倒是罕见地没有反驳,而是看着眼前的景色入了神。
“真好看……”
此时日头将落,阳光洒在江面上,将江水染成了一片橘色。
裴云枝因为吐了许久,脸上很是苍白,但也给她添了几分女儿家的娇柔。
她撑着双手,看着面前的景色,这是她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景色,只有离了上京才能真正见到。
裴云枝想着,若是让她一辈子都拘在上京,或是宫里那方寸之地,必定是她不愿意的。
只是若是她要嫁的人不是沈聿珩,而是旁的什么人,那也是她不愿意的。
人的一生必有取舍,不能什么都想要,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
沈聿珩看着裴云枝,心里想的与她相同,她这样喜欢自由的人,必定是不能将她一辈子都拘束在宫里。
可是身为皇室之人,一辈子都没有选择。
裴云朗看着将落的日头,也陷入了沉思。
在他外出游学的时候,多少个日子他都是这样独自一人站在船头看着风景。
只是没想今日多了沈聿珩、裴云枝和沈弈初几人,他望着他们几个,眼中多了一份柔和。
沈弈初倒是没有多想,只是觉得今天的江面真实好看。
就在他们几人各怀心事的时候,一个柔媚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几位公子……”
听到那女子的声音,靠着栏杆的几人齐齐转过头去。
见来人是一位身上穿着葱白底绣红梅花的八幅湘裙,腰间戴着镶金玛瑙禁步。
那姑娘蛾眉敛黛,双瞳剪水,容颜娇艳,体态端庄。
一看便知道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小姐,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会与他们一同出现在商船上,也不知道她是何用意。
她步履轻盈,身后跟一个穿着粉色绣花长裙,头上扎着两个圆髻的小丫鬟。
那个小丫鬟手里捧着一个盘子。
那女子见他们转过头来,向他们行了一礼,随后说道:
“几位公子,适才看到两位公子有些晕船,这是奴家家传的治晕船的药,两位公子冲水后服下便可好了。”
说完,她身后的小姑娘便手中捧着盘子走上前来。
“既如此,便多谢姑娘的好意了。”
裴云枝和沈弈初还未出声,裴云朗便走上前去接过那小丫鬟手里的盘子。
“再下崔明朗,这是我的好友宋珩、云枝、晏初,不知姑娘芳名?”
“奴家名为楚莹,几位公子唤我楚楚便好。”
“楚楚姑娘。”
裴云朗将手里的木盘递给离他最近的沈弈初,对着楚莹拱手行了一礼。
裴云枝看着她二哥这副模样,想着莫非是她二哥突然开了窍,看上了这位楚楚姑娘?
这姑娘长得真是好看,体态端庄,仪表大方,比之上京的贵女也不遑多让,也难怪她二哥会突然变得那么热情。
实在有趣,她此时满脑子都想着要如何调侃她二哥。
完全没有发现那位楚楚姑娘的眼睛一直盯着一旁没有出声的沈聿珩,而沈聿珩只是最开始看了她一样,便一直盯着脸色还有些苍白的裴云枝。
楚莹见沈聿珩对自己似乎没有什么兴趣,她也跟着看着他身旁的裴云枝。
想着莫非这位如此好看的公子,竟然有断袖之好?
沈弈初看着他们几个眉来眼去的模样,突然有些不耐烦了,怎么每次他都像一个局外人一样。
他实在不知道为什么他自己明明长得不比他那个太子皇兄差上许多,真的就是遇不到一个喜欢他的人呢。
其实大概是有的,只是当局者迷。
以沈弈初的那个脑回路,就算有人喜欢他,他也不一定能看出来。
“天要黑了,吐了半日,感觉将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出来了,不知道船上的管事可有备好饭菜。”
沈弈初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裴云枝转过头去睨了他一样,似乎是在怪他的不知风趣。
不过吐了半日,吃过药够,她现在确实有些饿了。
她不动声色的摸了摸肚子,但还是被一直关注着她的沈聿珩看见了。
“日头将晚,不如我们一同回了船内。”
裴云朗点头附议,对着那位楚楚姑娘拱了拱手。
“不知姑娘可要与我们一同进去用膳?”
楚莹摇了摇头,说道:“多谢公子好意,奴家刚刚出来时已经用过了,几位公子去吧。”
“既如此,我们便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