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今日我们都没有什么事可干,不如就一同去游赏湖景吧。”
吃过早饭,裴云枝见裴云朗和沈聿珩都没有出门的迹象,便提议道。
“既是来了江南水乡,又怎么能不去坐过乌篷船呢?这可是我好不容易跟客栈里的小哥打听来的。”
其实裴云枝一到扬州,便四处打听扬州城中好玩的去处。
只是裴云朗和沈聿珩都各自有事,裴云枝觉得只有她和沈弈初两人去玩也没有什么乐趣,便都放弃了。
今日裴云朗和沈聿珩都闲了下来,她又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呢。
“那是你闲来无事,可不是我们。”
裴云朗忍不住出口怼着裴云枝,这几日早出晚归都快忙死了,她倒好,在客栈无所事事。
不过裴云朗转头又想,裴云枝这样闲不住的性子,一直押拘着不让她出门,确实也是为难她了。
他今日又确实没有什么事,便勉为其难地答应了裴云枝的要求。
“快走快走,再晚了可就看不到什么好景致。”
裴云枝兴致冲冲地走在最前面,催促着后面的裴云朗和沈聿珩。
昨日刚刚下过一场大雨,今天虽然有出过太阳,但是没过多久便被云朵掩盖了。
江面上雾气弥漫,朦朦胧胧,影影重重,水天相接,一片墨色。
这才曾经在画卷上看到的江南,果然要真切置身其中才能读懂那画卷的意味。
沈聿珩虽然看过了那么多书中描写的江南,赏过那么多江南的画卷,却只有这一刻才能让他真切感受到“多少楼台烟雨中”的描写。
裴云枝也被湖边的景色吸引,与漠北的肆意风沙不同,江南的景致带着烟雨的娇柔婉约。
“几位公子和这位姑娘,可是要搭船?”
一位船夫撑着竹竿将船靠到岸边,问在湖边站着的裴云枝几人。
“是。”
裴云枝率先应声,既是想要感受烟雨江南,那自然是要置身湖景之中。
“只是我这条船较小,只能坐上两人。不过后面我的儿子也即将靠岸,不如另外两位公子,便等他的船靠岸。”
其实并非船夫的船上不了四个人,只是若是他们四个人分为两船,那他便能多赚一份船费,所以船夫才如此说道。
“好,你们先走吧。”
裴云枝拉着沈聿珩率先上了船,也不去管身后的裴云朗和沈弈初。
“再见啦,二哥,沈弈初,你们等会儿再上来。”
裴云枝和沈聿珩站在船头对着裴云朗和沈弈初挥着手,船夫在船尾撑着船慢慢地走。
湖上的雾气飘散在他们身边,让他们看起来就好似画中的仙子,十分好看。
“嗯。”
看着裴云枝和沈聿珩远去的身影,裴云朗倒是没有异议。
只是沈弈初倒是有些气恼,不过裴云朗并没有理会他这副模样。
裴云枝坐在乌篷船中,欣赏着欣赏着湖中的美景。
湖中升起的朦胧的雾气遮住了远处的山,岸边似乎有妇人在浣纱捣衣,吴侬软语在这寂静的湖边,显得空灵悠远。
“江南可采莲,
莲叶何田田。
鱼戏莲叶间。
鱼戏莲叶东,
鱼戏莲叶西,
鱼戏莲叶南,
鱼戏莲叶北。”
裴云枝看得出神,原来这就是她一直向往着的话本里的江南。
她忽然听到不远处有飘飘渺渺的歌声传来,有些好奇地问撑船的船夫。
“船夫,这是什么声音?”
“这声音,应当是采莲女正在湖中采莲,若是姑娘想看,老朽可以带你们过去。”
“好啊好啊,你带我们过去吧。”
裴云枝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口应下。
“江南可采莲,
莲叶何田田。
鱼戏莲叶间。
鱼戏莲叶东,
鱼戏莲叶西,
鱼戏莲叶南,
鱼戏莲叶北。”
船夫将乌篷船船撑到湖的另一侧,采莲女的歌声愈发近了。
映入眼帘的是几朵荷花,随后,越来越多的荷花被乌篷船推开。
裴云枝起身望去,看见几个身穿青色纱衣的女子,用襻膊将衣袖束起,素手芊芊,宛如白玉。
湖中三三两两的采莲女坐着小船,正在湖中采着莲子,她们的船上放着好几朵开得正盛的荷花。
她们有的隔着荷花谈笑风生,互相嬉闹;有的低着头,一边采着莲子,一边口中哼着歌曲,刚刚的歌声便是从她们口中传来的。
裴云枝看着这副景象有些呆住了,原来这便是江南柔媚的女子,原来这便是江南的吴侬软语。
仅仅一曲便可勾人心魂,让人忍不住流连其中。
“这是谁啊?怎么有别的船?”
采莲女看见了站在船头的裴云枝,有些惊讶。
“各位姐姐好。”
裴云枝丝毫不慌,她微笑着向她们打招呼。
沈聿珩则站在裴云枝身后,向她们点了一下头,便将头转到一旁去了。
毕竟这些女子还未将襻膊放下,盯着她们看实在无礼。
“怎么还有男子?”
采莲女原本看见裴云枝是个女子,想要与她打招呼。
随后又看到她身后的沈聿珩,便有些惊讶。
不过看到沈聿珩那样清冷如玉的公子,有些羞涩地低下头去。
“哎呀,我的玉簪掉水里了。”
原本最先低下头去的女子,她头上戴着的玉簪不小心掉到了水里。
“怎的那么不小心?”
“诶……下雨了,下雨了,我们快回去吧。”
又是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湖中的采莲女纷纷撑着船往岸边走去,连招呼也不曾与裴云枝和沈聿珩打。
夏季的雨来得突然,今日的天色一看便是会下雨。
有些文人骚客最是喜欢游赏江南的雨景,所以刚刚裴云枝和沈聿珩上船的时候,船夫并没有告诉他们会下雨。
“公子与姑娘快些进船身,我们从湖的另一侧靠岸。”
船夫一边说着,一边从船身里取出蓑衣和斗笠戴上。
“好。”
裴云枝一边应着,却是从一旁摘了一片荷叶顶在头上。
“阿珩,你看这像不像一把伞?”
“嗯,很像。”
沈聿珩温柔地看着裴云枝狡黠的模样,一边将她牵回了船身。
回程的路上,裴云枝轻声哼唱着刚刚采莲女所唱的采莲去。
虽然不成曲调,却是别有风味,只是可怜沈聿珩在一旁忍笑。
“你们去了何处?”
回到岸上时,裴云朗和沈弈初早已在那里等着他们了。
船夫儿子的船来得稍晚了一些,湖中雾气逐渐升起,不多时,便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了。
原本听见采莲女歌声的时候,他们也想要过去看看。
只是还未行到的时候,便下起了雨,他们便只好回来了。
“当然是在游湖啊。”
裴云枝今日游湖尽了性,还看了江南的女子,脾气倒是也好了不少,连带着对沈弈初的态度也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