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份检材是父子关系。”负责做亲子鉴定的人说道。
“嗯。”
江慕面色如常地接过亲子鉴定报告，可纸握在他手里，却随着他的手一起颤抖。
就像林烟说的那样，南南是他们的孩子。
可他之前没信，如果当时她跟他求助时，他就赶过去，那场车祸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他的儿子是不是……就不会残疾？
江慕目光晦暗地从轮椅上扫过，手中的亲子鉴定一点点被攥出褶皱。
“你姑姑一直知道，林烟是你妈咪吗？”江慕扭头问南南。
南南点了点头，刚刚的胆怯跟惶恐却不见了，面色如见到林烟时那般阴郁。
他指了指江慕手里的那份亲子鉴定书，“刚刚医生说的话，什么意思？你是我爹地吗？”
“嗯。”江慕放轻了声音，“我是你的父亲。”
他以为小家伙知道他是他父亲后，会比之前亲昵，却没料到，小家伙的反应跟他预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你不是我爹地，我没有爹地！”南南紧攥着小拳头，稚嫩的小脸上满是怨恨。
他恨他爹地妈咪，他们不负责任丢掉他，他才会有那些糟糕的经历！
他可以跟任何人求助，但绝对不会求助于自己的父亲！
南南转动着轮椅往外走，可亲子鉴定中心外面就是台阶。轮椅顺着台阶滚下，南南也滚落在地上。
“南南！”
江慕根本不知道小家伙为什么突然发脾气，他跟着追出来，想扶起南南。
但他才碰到南南，后者扯着嗓子大喊起来，“救命！有人贩子！”
南南知名度很高，很多人都认识他这个小明星。他刚喊，便有好几人围过来，将南南保护在中间。
“我不认识他，从没见过面，麻烦你们帮我叫一辆出租车，我想回家！”
南南缩着身子，小脸惨白，只看向江慕时，怨恨又夹杂着彷徨和落寞。
坏妈咪不要他，爹地也不要他。
妈咪有乐乐，爹地有瞳瞳，没人要他……他就那么让人讨厌吗？
路人对人贩子这个词很敏感，江慕没办法，只能看着南南上了车。
他给李助理打电话，说了出租车的车牌号，“南南在这辆车上，找人跟上。”
其实江慕大可以开车跟上，可他现在更想去找林烟，就是突然很想见她。
路上，他给之前的医疗团队打了电话，他们准备今天回国，又被他叫了回来，去天安小区等他。
天安小区。
消防员和围观人群已经散去了，只有偶尔经过的几个路人，还在谈论林烟跳楼的事——
“听说得了胃癌没钱治，这才想不开。”
“也不只因为这个，她还是个音乐方面的大网红，就是被江氏集团那个总裁拆穿了身份，说她就是林烟。一堆人在骂她，她之前被捉奸的视频也被翻出来了，光屁股的照片满网都是。”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他们说的这些都是事实，可江慕还是听得不大舒服。
林烟走到现在这一步，都是她咎由自取。
怎么这些人说的，倒像是他把林烟逼上了绝路？他只是说了泡沫就是林烟而已。
江慕按照之前查出来的消息，去了1601，敲了敲门。
里面有脚步声传来，但很快又远去了。
“我知道南南是我儿子了，开门。”江慕冷声道。
屋内。
周津脸色很臭，乐乐有些害怕，“妈咪，不开门……可以吗？”
每次跟爹地见过面后，妈咪都不开心，而且他们的生活也会变得更难。
“乐乐乖，你跟舅舅先去卧室。”林烟揉了揉乐乐的脑袋，然后对周津道：“哥，你们先进去吧。”
她本来不打算开门的，可江慕知道南南是他们儿子了。
那是不是其他事情也有解释的余地？
林烟很清楚，经历这么多事，即便解开误会，她也没办法再跟江慕好好过日子了。
但她还是想解开那些误会，不愿意背负那些莫须有的罪名，更不希望因为那些罪名，害得哥哥乐乐跟她一起过苦日子。
周津不乐意让江慕进来，但也知道只有解开误会，才能让他们活得不至于这么是难。
他蹙眉道：“有事叫我。”
“嗯。”
林烟扶着他进卧室后，才过去开门。
江慕在外面等了有几分钟了，心里有些燥。
但想到南南的事是他误会她，便刻意压下了脾气。
“医疗团队的人一会儿就上来，以后他们来这里给你看病。这里没地方放医疗设备，做检查跟治疗你还是去医院，医疗费我会来付。”
江慕走进去，发现这个房子小得可怜。
他坐到沙发上，沙发跟茶几之间的距离很小，他的腿都舒展不开。
“你现在相信我的话了吗？”
林烟最近病情越来越重，可此时眼睛却是亮的。
她有几分急切地说道：“南南是我们孩子，从小就被周语嫣跟莫星宇换了，他们联合起来栽赃我，我跟莫星宇根本……”
江慕本想好好跟她谈话，但听到这儿，还是忍不住打断了。
“南南是我们的孩子不假，可你跟莫星宇交往多年，而且在林夫人生日宴上被捉奸也是真的！”
而且语嫣之前为了自证清白，差点跳楼，他绝对不相信语嫣会跟莫星宇一起栽赃林烟。
听此，林烟想解释，说那些是假的。可话到嘴边，又都咽了下去。
一遍遍地重复，让她自己都觉得厌烦、腻味。
她原本以为事情有可谈判余地了，但好像只是她的自以为是。
“你不相信我，为什么要来找我，还帮我重新叫回来医疗团队呢？”
“南南想救你，不是我，我不想跟他父子关系太僵持。”江慕说完，又补了一句，“反正帮你治病，你也活不了多久了。”
南南刚刚情绪那么激动，应该是因为觉得他不救林烟。
他只是不想被南南怨恨而已，绝对不是关心她。
林烟眼底的光亮又灭了，她早该知道，不该对他抱有任何希望的。她怎么就这么没出息，每次都寄希望于他突然醒悟？
她紧紧攥着衣角，想把眼前这个她曾经深爱如今又恐惧的男人赶出去。
可脚却像是在原地扎了根，心脏也一阵阵刺疼，动都动不了。
“嗯，我知道了。”
林烟知道自己该死心的，却还是有些不甘地问道：“那你现在知道在南南的事情上误会我了，你有后悔过对我做过的这些事情吗？”
他一次次把她逼上绝路，有后悔过一点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