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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抽根烟。”儒商甲哥说道。
胖子连忙偷偷按了下键，关闭了摄像，伸出手接了过来笑道：“不抽烟，谢谢。不过烟挺好的。”说着，随手递给了獠牙。
獠牙伸手接烟，藏在袖口的摄像头偷偷地开着，在接烟的时候悄悄地对准了儒商甲哥的脸，来了一个特写镜头后随即垂下。
不能贪镜头，暗访最忌讳的就是贪镜头，一贪，就容易被人发现。拍到要害就行了。
娘炮的录音笔也在裤兜里开着。
“来，喝茶，先喝茶。”儒商甲哥坐到茶几旁：“刚泡的西湖龙井，喝口后带你转转，在这边我有二十几家作坊，每家作坊每周都能出七八本童书。别说你这周要七套书了，就是你要是二十套，我都能给你做出来。”
胖子坐了下来，当儒商甲哥说到自己有二十几家作坊的时候瞬间按开了摄像，将这非常重要的一句话录制了下来。
“这些书都是公版书，制作起来倒是不难，你这边实力雄厚，应该能做。不过我们是长期合作，价格方面……”胖子顿了顿：“我听说张式集团的慈善图书也是在你这里做的订单。”
他想拍到儒商甲哥跟其他大型企业的订单，如今送书下乡的企业很多，如果能拍到这些企业在这里的订单，这可是一个爆点。
你送书下乡做慈善，结果买的垃圾公版童书，这做的可是假慈善。
可这种订单怎么拍到呢？
先套套话，录下来也是一种办法。
“庞总，您认识张氏集团的公子吗？他们集团只要是出童书，都是从我这里走的。还有帝都的那几家房产公司，什么奥尔房产，李以房产，对了，高科他们也是在我这里买。”一说起客户，儒商甲哥那叫一个滔滔不绝，嘴里呼噜噜出来一长串的大集团名字。
大型集团每年的慈善都有固定的拨款，很多送下乡的童书都是这种公版书，对外说起来好听，买得也便宜，反正乡下娃娃也没见过啥世面，能有本书看就不错了，谁还会去关注到底是哪里出版的呢？
这一批客户是公版童书崛起的基础，每年固定的流量摆在这了。
太顺利了，胖子暗暗高兴，这一水儿的企业随便哪一个拿出来爆光一下，都是爆点。
胖子忍住内心的喜悦，脸上倒十分淡定，他喝了口茶叹了口气：“我们年年要做慈善，年年要送童书下乡，不过我们都是在新华书店订，都是订的真正的获奖图书，跟这些企业不一样。”
“知道，知道。你们每年都在新华书店订书的嘛。”儒商甲哥笑道：“每次都买获奖图书，贵得很！”
阳光启程公司送书下乡，每次都送的真正的好书，这在业内是有些名气的。虽然钱不多，如今送书下乡的企业也多，可像阳光启程一样一直买获奖图书的还是极少数。若你有心，当看到企业送温暖下乡，里面包含书籍的时候可以看看，十个有九个是这种包装精美内容不咋地的公版图书。
获奖图书，都是好书，不是这种作坊书可比，价格也比较昂贵。
不过，说昂贵只是借口，这么大的企业，送点书而已算不得多少钱。只是新华书店购书的话没那么多提成可以给到下面。说通俗了，在这种地方买公版童书的话，标价40块的童书实际上能20块拿下，这中间20块的差价，就由胖子这种负责人吞了。
“只是，我觉得获奖图书其实也还好了，我们这种公版童书是一样的，对吧？”胖子略猥琐地笑了笑，挑了挑眉头。
“是，那种获奖图书有什么好的？不也是讲那么一个故事？再说了，哪些绘图都是大师画的又如何？小屁孩子懂什么审美？”儒商甲哥自然知道庞总只是要个台阶下，谁也不想当坏人，尤其是孩子世界里的坏人。
“你放心好了，我们的童书是一流的，不比那些获奖童书差，而且……”儒商甲哥露出了贪婪的笑容：“而且提成方面，你放心，只要是长期合作，亏不了你的。李以集团的刘经理负责这块，每年都靠着这个赚个九万，十万块零花钱，蛮好的。你们公司跟李以集团差不多，只要我们长期合作，你每年能多拿个九万，十万的，也挺好，对吧？”
这一切，都被记录了下来，胖子，獠牙，娘炮三个人围着360度无死角地全方位地记录了下来。
配合默契。
之后带着去书库，书库里并没有獠牙之前担心的安检设备，偌大的书库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童书，很多都极为雷同，书库里传来一阵阵令人作呕的甲醛严重超标的味道。
这种纸张并非环保纸张，按理来说最好不要用在儿童书籍上，尤其是幼儿书籍，可如今都这么用。
如果说，这纸张只是伤眼睛或者甲醛过重，内容七拼八凑还不至于严重伤害到儿童的话，那么劣质布书就不一样了。
“这么多布书啊。”胖子走到布书的领域，连忙按下了录像，他只觉得心惊胆颤，只见放了足足约莫一百平房间的布书传来一阵阵连成年人闻起来都无法忍受的气味。这种气味不是恶臭，却比恶臭更为刺鼻。
布书，是用于0岁到16个月孩子的书籍。纸张容易划破她们稚嫩的肌肤，而且这个年龄阶段的孩子喜欢磨牙，经常会咬书籍，布书是用布缝制的,布上可以印刷文字、图案,给宝宝带来柔软、舒适的感觉。撕不烂而且也不会弄伤孩子。
日本的研究表明，一岁的孩子若对书籍产生兴趣，一直培养下去的话，通常会终生热爱阅读，所以，布书在日本非常流行。而最会教育孩子的犹太人，也有把蜂蜜滴在书页让孩子去i舔，让孩子从小就热爱书籍的故事流传。孩童的书籍启蒙越来越受到关注。
布书，是儿童书籍里颇贵，也是销售量极大的种类。
“这个布书要不要？我跟你说，这个布书卖得最好了，好多商家都在我这里拿货。小孩子用的，早教用的，超好的！”儒商甲哥带上手套拿起一本晃了晃。
另一只手拿出手机点开淘宝，随手输入一个“布书”二字，出来一堆“布书，早教，撕不烂，宝宝书”字眼的书籍，每一款的销售都十分火爆。
“你看，这家，这家就是我这个货，看到没，一模一样，小恐龙拉拉布书，每个月1.7万人付款，俏得很呢。”
胖子用镜头扫了一眼后关闭了几秒，自己看了一眼。
果然，这类布书卖得非常火，动辄几千上万人付款，而且布书款式跟他家的一模一样：活灵活现的小恐龙布书，男i宝宝的最爱。
“卖56块钱一本，打上特价的标签，这些家长疯抢，看到没。”儒商甲哥将他的布书翻过来，只见上面标价78元一本。78元一本打特价卖56，确实很吸引人。
“这是股什么味儿，我都要作呕了。”胖子说道，拿起一本布书缓缓地靠近眼镜，录制了下来：“你这个布书气味怎么这么大，这孩子能用吗？妈妈们拿到这样的布书这么大的味道……”
人也不是傻子，这么大味道的布书，买了之后也会投诉的淘宝卖家的。
“这简单！这些书还没过水的，等要来拿货了，拿那水喷一喷，就没什么味道了。”
“水？什么水？”胖子意识到这水有大问题，能把这么重味道的书压下去的水，会是什么水呢？
“反正死不了人，你放心好了。”儒甲哥手一挥含糊其辞，但一句“死不了”说明了这水肯定是违规使用的。
“这布书，孩子们要咬的……”这可是入口的东西，其他公版书粗制滥造让孩子们无法汲取到知识的精髓也就算了，这入口的东西可是要伤害身体的，而且都是这么小的孩子。
“放心，死不了人，而且这孩子到处爬的，拉肚子什么的怎么会怪到书上面呢？”儒商甲哥从地上捡起一本丢到那堆书上：“而且也没人去洗这布书，不会发现有问题的。”
“就算发现有问题，那有问题的玩具多了去了，谁会怪到书上面？书，是孩子们的朋友啊，对吧？没有家长会想到书有问题的。”旁边的人接话说道。
是啊，哪怕孩子咬了布书然后拉肚子，生病，也不会有人想到会是书籍出了问题。毕竟这个年龄的孩子什么都往嘴里塞。
胖子看着满屋子的布书，闻着那股子令人作呕的气味，身边的儒商甲哥带着三十几万一块的手表，递过来的名片上写着某某童书公司总经理的头衔，对外，他是童书专家，是知识分子。
而骨子里，做的却是残害帝国儿童的勾当，赚的，是孩子们的钱，是践踏孩子们精神领域和身体健康的钱，是践踏那些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希望知识改变命运的千千万万个家庭的未来的钱。
这钱，来得太容易了。
“你放心，这都是通过了国家正规要求的，公版童书现在门槛就是这么低，庞总，您看，要不要把这合同签了？”
整个拍摄过程十分地顺利，签了合同后，胖子一行人也接到了在外面摸底拍摄的三个老记者的暗号：一切顺利，抓紧撤离。
一切都十分顺利，顺利到半点坎坷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