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枝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身上又冷又热。
他难受的皱着眉,时不时从轻启的唇中溢出几声呓语。
迷蒙中,他睁开了眼,头顶的纱帐层层叠叠,房间昏暗,分不清是早上还是晚上。
喉咙里干的冒烟,商枝哑声虚弱的喊道,
“水...”
萧术像一个影子一样站在床边不知道看了多久,他满眼血丝,神色痛苦疯狂。
萧术听到商枝的声音,终于动了,他去倒了一杯温热的茶,坐到床边把商枝扶起来,让人靠在他身上。
冰凉的杯口抵在商枝下巴上,商枝喝不到水,他茫然的抬头看向萧术,漂亮的眼睛里疑惑夹杂着不满。
萧术痴迷的看着怀中的人,瘦削孱弱,眉眼间昳丽多情,身娇体贵。
可他并不是空有皮囊,他怀才抱德,御下有方,那些人争抢着跟他投诚并不奇怪。
萧术嗤笑一声,自顾把茶水喝了,商枝瞪圆了眼,刚要生气,嘴唇就被萧术堵住。
眼前人气息熟悉安全,商枝乖巧的张开唇,喝着从萧术口中渡过来的水。
萧术看着商枝的样子,心口如剜心蚀骨般的痛,他痴迷疯狂的亲吻着眼前人,似是在发泄心中火气。
一滴晶莹从商枝下巴上坠落,扯出了一缕银丝。
松开唇,商枝靠在萧术肩膀上小口小口的喘着气。
刚醒就这样,他实在是招架不住。
萧术惨笑,他脸上狰狞恐怖,说出来的话却亲昵极了,
“真是难为皇上了,忍着恶心也要和我这反贼虚与委蛇。”
商枝呼吸一滞,浑身僵硬,瞬间清醒了。
“朕不知道摄政王在说什么。”
他哑着嗓子回道。
“皇上真的不知道吗?”
萧术亲亲他的发顶,病态温柔的说,
“皇上真是好手段,不惜以自身涉险,只为了夺臣手中的虎符。”
听到“虎符”两个字,商枝手脚冰凉,心脏狠狠一跳,完了,他的计划暴露了。
萧术看着怀中人这样害怕,安抚的拍拍他的背,
“皇上,您真会伤臣的心。”
萧术握住商枝的肩膀,猩红的双眼与他对视,
“策反臣的士兵,故意被野狼冲撞,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栽赃嫁祸臣。”
“臣深爱皇上,您要虎符臣给您,求皇上别这样....”
别置自己的性命于不顾,别把自己设在局中...
商枝却笑了,他笑出了眼泪,
“萧术啊萧术,你竟然真的爱上了仇人的儿子!”
他充满恨意的看着这个权侵朝野的人,
“当真是可笑极了!”
萧术白着脸惊慌的看着他,乞求道,
“皇上...皇上别说了...”
商枝恶狠狠的看着他说,
“怎么,怕了?先皇屠了萧家满门,你觉得朕手中不曾染血,便可以毫无负担的和朕示爱了是吗??”
萧术的脸扭曲了起来,呼吸愈发沉重,他嘴唇颤抖着,额角绽出青筋。
“你只见我干净了,可是你呢??”
“先皇与我没有多少父子之情,几位哥哥弟弟也与我没有多大的情意,无所谓你杀不杀,可是我的母妃呢?”
“我的母妃呢??!!”
商枝声音嘶哑,满脸泪痕的看着萧术,哀求道,
“我不要当皇帝了,我把皇位给你,你把母妃还给我罢.....”
萧术脑海中的弦瞬间崩断,他们脚下的薄冰碎裂,两人一起坠入了万丈深渊。
是他带兵冲入皇宫,肆意屠杀出现在眼前的人。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人了,有太监婢女,有妃子禁军,鲜血遮住了他的眼睛,溅满了他的铠甲。
“咳咳...咳咳咳...”
商枝剧烈的咳嗽起来,萧术慌忙拍着他的后背,星星点点的血迹溅在萧术的衣领处。
萧术惊恐万分,急忙喊道,
“太医!快传太医!!”
“枝枝..都是我的错,你恨我吧,只要你好好的,对我怎样都行....”
萧术语无伦次的说。
他手足无措的小心搂着这脆弱如瓷般的人,心中哀凉,这是他的命。
他能怎么办,是着手放权,还是不管不顾,把人永生永世囚禁在身边?
萧术的意识就要撕裂成两半,头剧痛无比。
商枝喝了太医的药,沉沉的睡下,萧术排了自己的亲卫严密看守着养心殿,他狼狈的回了将军府。
李信勤看着萧术在演武场发疯似的和死刑犯厮杀,满身血迹仿若地狱修罗。
他无奈的叹气,王爷一生冷情冷性,可这一开窍,却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李信勤感激萧术的救命之恩和知遇之情,不忍心看他如此痛苦,便在萧术休息的空闲走到他身边,给他出谋划策。
“王爷。”
他唤道。
萧术冷着脸不说话。
“您要是交出虎符,可就在也没机会接近皇上了。”
他沉声道,
“你我都看走了眼,皇上足智多谋,手段雷厉风行,如果就此放手,那您面临的将是死路一条。”
萧术还是无动于衷。
“王爷忍心看着皇上选妃纳妾,佳丽三千?”
萧术猛的站起来,瞳孔骤缩,狠狠的砸裂了石桌。
他喘着粗气,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疯狂病态的回道,
“本王知道了....”
他一想到皇上搂着其他的女人,养育子嗣,就控制不住的想杀人。
不能,不能,皇上是他的,皇上只能是他的!
“王爷别想岔了,婉嫔的尸首你我可都没见过。”
萧术眼睛亮了起来,他急忙握住李信勤的肩膀,喘着粗气危险的道 ,
“快!李先生快去找婉嫔!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完不成,你知道后果!”
李信勤看着萧术眼中的狠厉,浑身发寒。
王爷疯了,竟比他还严重几分....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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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枝被困在养心殿,看守严密的比之前有过之无不及,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身边的侍从都换成了两个陌生的人,像个木头一样,除了布菜送药,一句话也不说。
偌大的宫殿,没有一丝人气。
商枝靠在床上,心中松了口气,总算是把这个地雷引爆了,所有问题都浮在表面,才有机会解决。
更何况他的卦象显示,婉嫔行踪飘渺,但无性命之忧,他和萧术解除误会之时,就是他们两人在一起之日。
在这之前,他可能会经历一段时间的“强制爱”。
商枝可不认为萧术会就此放权,这个疯子的占有欲他都觉得心里发怵。
被囚禁在房间里连个说话都人都没有,也不知道碧玺跟元宝怎么样了。
商枝心中不安,碧玺应该没有大碍,就是元宝,萧术很可能一生气把人给杀了。
“来人!”
他焦急的喊道。
一个婢女恭敬的推门进来,低着头听候吩咐。
“去吧元宝给朕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