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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居民楼的窗户发出黄色的灯光,我向着光源走去…

我现在的位置到那里还是有些距离的,而且我发现,越是接近那里,周围的建筑就越是凝实,光影也更加清晰,我猜我距离马硕的意识越来越近了。

来到这里唯一散发光亮的地方,看着黑黢黢的楼道口,没有贸然进去。

“你怎么这么没用...”

“妈妈...”

隐约有争吵声传来,歇斯底里的女声唤起了我深处的记忆,那是一个泛着凉意的雨天,六岁的我不小心打翻了锅里的碗筷,破碎的白瓷片像烟花绽放般散了一地。那天我在雨里站了一天,秋风瑟瑟,真是冷到了骨子里。

“你走吧,我不要你了!”嘭的一声关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再次想起那些不太美好的记忆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苦涩是有的,但已经影响不了我了。

一个小小的人影从黑黢黢的楼道里走了出来,周围的环境随着他的出现又变暗了几分,我完全看不清他的面庞,但看身形应该是个八九岁的小男孩。这就是马硕吗?

瘦瘦小小的,锤头驼背,这真的是那个总是一副不可一世、讨人厌的马硕吗?

他好像没看到我,一直盯着脚下的地面,缓慢地移动着,肥肥的校服裤子在他的脚腕处晃荡,双手无力地耷拉着,好像被抽空了力气。

他这是要去哪?他是被妈妈赶出来了吗?

我想不明白,只能慢慢跟在他后面,不远也不近。我看着他漫无目的地走出小区,走上大街。

刚才还空无一人的大街上,现在人声鼎沸,只是大部分的脸都很模糊,有的甚至直接没有脸。这里是马硕的记忆?

透过商店的玻璃,我看到了里面挂的钟表,现在才下午六点?昏暗的环境,我还以为是夜里。

小男孩突然停住了脚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妈妈,我想要一个洋娃娃可以吗?”一个双马尾小女孩软软糯糯地对着她身边的一个年轻女人撒娇。

“虽然你已经有很多了,但这是不一样的,那就满足你吧!”那个女人佯装为难,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耶!妈妈你真是太好了,我最喜欢妈妈了!”小女孩开心地原地转圈,将脸紧紧地贴在那个女人的脸上。

“不是最喜欢爸爸吗?嗯?”一个身穿休闲装的年轻男人也凑了过去,故意将没刮干净的胡茬往小女孩脸上扎去。

“啊!爸爸饶命,我也喜欢你!”小女孩一个不察被扎到,笑倒在妈妈怀里,朗朗的笑声让我都一阵羡慕。

一直到小女孩一家离去,小男孩才再次挪动脚步,我却敏锐地感觉到周围的环境变得更加黑暗,当走到街道尽头时,街上的人们又全都消失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直到这一刻,我才真正理解师父说的梦的主宰的意义。原来梦里的东西出现或者消失,都只在主宰者的一念之间。

天空开始起风了,空气也变得沉闷,看来是要下雨了。这里竟然连天气都会发生变化,除了光源,简直和外面的世界没有什么分别,怪不得师父叮嘱我不要迷失在这里。

硕大的雨点毫无预兆地砸了下来,我看了看被砸出红印的手臂,惊叹其力道之大。

小男孩原本蓬松的头发被砸变了形,宽松的校服上面也留下了圆圆的水印。

“马硕?”我走上前试探性的喊道,果然,小男孩抬起了头,充满胶原蛋白的脸上布满了泪痕,我心中一痛,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一个人不声不响地默默流泪。

我牵起他的手,赶在被淋湿之前,回到了最初见到他的小区里。他的手小小的软软的,就那么安静地躺在我的手心里。

“你是谁?”稚嫩的童声在黑暗中响起,声音很小,在噼里啪啦的雨声中恍不可闻,看来他不记得我了。

我是谁呢?好像以什么身份出场都比较尴尬。我依稀辨别着他脸的位置,“我是姐姐。”

“我没有姐姐。”

“现在有了。”我晃了晃我们牵着的手,刚才牵手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他的抗拒,应该是不讨厌我的。

他没有说话,大概是不知道怎么回应。

“回家吧。”

过了好一会,终于听到他的声音,“妈妈不让我回去。”可怜兮兮的声音让我有些恼火,她不让你回你就不回?

“我跟你一起。”不由分说地拉着他上楼。既然来到了这里,我就得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一味地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咚咚...”我敲响了房门,我倒要看看都是什么牛鬼蛇神,大雨天把孩子往外推。

啪的一声,门开了,入眼是一双白色方跟小皮鞋,一袭卡其色长裙,简约又不失大气,修长的脖颈上面是一张标准的鹅蛋脸。这是他的妈妈?怎么看面相不是不好相与的人啊。

“有什么事吗?”里面的女人开口问道,面上带着友好的笑容,没有丝毫不耐。

“外面下雨了,我送马硕回来。”不论她笑得如何,我就不信外面这么大的雨屋里听不到?听到还不赶紧出来找,可见她的爱也是很虚的。

“进来吧。”女人看了一眼我身后的小马硕,眼中包含的情绪让我有些不懂。

走进房间,里面井井有条,是只有定期打扫才会个有的那种彻底的干净,总体给人感觉还不错。

小马硕挣开我的手,走到沙发旁捡起躺在地上的书包,“你回屋做作业吧。”她冲马硕冷漠地说道,转身递给我一杯水。

这一冷一热的两级反转让我有些无所适从,她为什么单单对马硕这么严厉呢?

“你不喜欢他?”这里是梦境,不是现实,我没必要兜圈子,直接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直到马硕小小的身影走进房间,她才拉来一个凳子,坐在我旁边。

“他是我儿子,我当然喜欢他,你怎么会这么问?”

“因为我没感受到,马硕也感受不到。”她长长的头发柔顺的搭在肩膀上,双手端着一杯热水。

“孩子爸爸不在了,我得让他成才,我不能惯坏了他。”她露出苦涩的笑容,好像喝的不是水,是黄连。

我想质问她,成才比命还重要吗?下那么大的雨都不出来看一眼,却突然发现屋子里很安静。我走到窗边向外看,却发现外面一片干燥,根本没有下雨!

这里外竟然不是一个世界!

她没有察觉到我的小动作,或者察觉到了根本不在乎,自顾自地在那说着,“他爸不在了,我只有他了,他必须强大起来......”

她就那样不停地念叨着,似乎有些魔怔了,猛地起身向小马硕房间走去。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当我冲进来时,就看到了让我头皮发麻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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