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山顶上有棵千年松树,树干粗得要三个小朋友手拉手才能抱住。松树最顶端的枝桠间,住着一只小小的蓬雀。蓬雀的羽毛是灰褐色的,肚皮雪白雪白,最特别的是它头顶有撮翘起来的羽毛,像顶着一小撮火苗。
每天清晨,蓬雀都会站在树枝上唱歌:“叽叽叽,晨光好,我的家在松树梢~”唱完歌,它就扑棱着翅膀飞下树,在附近的草地上找草籽吃,或者到山脚下的小溪边喝口水。
“蓬雀,今天的露水真甜!”一只小蜜蜂停在蒲公英上,嗡嗡地打招呼。
蓬雀叼着一颗红果子,扑扑翅膀落在石头上:“是啊,你采的花蜜香不香?”
“可香啦!”小蜜蜂晃了晃金黄色的后腿,“不过我从没飞过山顶,听说上面风很大呢。”
蓬雀得意地挺挺胸脯:“我才不去那么高的地方!你看这山谷多好,有吃有喝,风又小,飞得高有什么用?”
这天午后,蓬雀正趴在窝里晒太阳,忽然听见远处传来奇怪的声音,像风吹过山谷的呼啸,又像海浪拍打岩石的轰鸣。它好奇地探出头,只见天边出现一个黑乎乎的影子,正慢慢向山顶靠近。
“那是什么呀?”蓬雀眨眨圆溜溜的眼睛,使劲儿伸长脖子看。
影子越来越近,渐渐露出了模样——那是一只特别特别大的鸟,翅膀展开来,像两片乌云遮住了半个天空。它的羽毛是深蓝色的,边缘泛着淡淡的金光,嘴巴尖尖的,爪子又大又有力。
大鸟慢慢落在松树旁边的悬崖上,翅膀收起时带起一阵风,吹得蓬雀的窝都摇晃起来。蓬雀吓得赶紧缩成一团,叽叽喳喳地叫:“你是谁?为什么来我的地盘?”
大鸟转过头,声音像山谷里的回声,温和又有力:“你好呀,小家伙,我叫鲲鹏。我从很远的海边飞来,想在这里歇歇脚。”
“鲲鹏?从没听过这个名字。”蓬雀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你这么大,吃什么呀?会不会吃小鸟?”
鲲鹏忍不住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我吃海里的大鱼,不吃小鸟哦。你看,我的肚子里还装着刚捕的金枪鱼呢。”
蓬雀这才放下心来,扑棱着翅膀飞到离鲲鹏不远的树枝上:“你从海边飞来?海边远不远呀?”
“很远很远,”鲲鹏望着远方,眼神里像藏着星星,“我飞了整整三天三夜才到这里。海边有蓝蓝的水,一眼望不到边,浪花会唱歌,沙滩上有各种各样的贝壳。”
“真的吗?”蓬雀的眼睛亮晶晶的,“比我们山谷里的小溪还大?”
“大得多啦!”鲲鹏点点头,“小溪像丝带,大海像蓝天倒过来了一样。”
这时,一只乌鸦从空中飞过,看见鲲鹏就停了下来:“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鲲鹏吗?怎么不在天上飞,跑到这小破山来了?”
鲲鹏温和地说:“我累了,想歇歇脚。”
乌鸦撇撇嘴:“听说你能飞九万里高,能飞过云层,怎么不接着飞呀?是不是飞不动啦?”
蓬雀听了,也跟着叽叽喳喳:“对呀对呀,你飞得那么高,能看到什么呀?会不会摔下来呀?”
鲲鹏没有生气,反而邀请道:“你们想知道高处的风景吗?明天清晨,我带你们飞一次好不好?”
乌鸦哼了一声:“谁要跟你飞?我自己飞得好好的。”说完扑棱棱飞走了。
蓬雀却心动了,它歪着脑袋问:“真的能带我飞吗?我有点怕高……”
“别怕,我会保护你。”鲲鹏温柔地说,“你可以站在我的背上,我们飞得慢一点。”
那天晚上,蓬雀躺在窝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它想:“飞得那么高,会不会被云彩绊倒呀?风那么大,会不会把我的羽毛吹掉呀?可是……高处的风景到底是什么样的呢?”月光透过树叶照进窝里,像撒了一层银粉,蓬雀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蓬雀就被翅膀扇动的声音吵醒了。它揉揉眼睛探出头,看见鲲鹏已经站在悬崖边,晨光给它的翅膀镀上了一层金边。
“醒啦,小家伙。”鲲鹏转过头,“准备好了吗?”
蓬雀拍拍翅膀飞下来,落在鲲鹏宽大的背上。鲲鹏的背暖暖的,羽毛像光滑的绸缎。“抓紧啦。”鲲鹏轻声说。
蓬雀赶紧用爪子抓住一根羽毛,心脏怦怦直跳:“我们……我们真的要飞很高吗?”
“先从低空开始,你要是害怕,我们就下来。”鲲鹏说完,轻轻展开翅膀。
翅膀一扇,蓬雀感觉身子一轻,慢慢离开了地面。风从身边吹过,带着青草和泥土的香味。它们飞过山谷,蓬雀看见平时要走半天的小溪,现在像一条闪闪发光的银带子;平时觉得高高的松树,现在变得像小草一样矮。
“哇!”蓬雀忍不住叫起来,“原来从上面看,山谷是这个样子的!”
鲲鹏越飞越高,周围的风渐渐变大了。蓬雀有点害怕,把脑袋埋在翅膀里:“风好大呀,会不会掉下去?”
“不会的,你看。”鲲鹏的声音稳稳的,“你试着睁开眼睛,看看旁边。”
蓬雀慢慢睁开一只眼睛,忽然看见一团白白的东西飘过来,像一样。它好奇地用嘴啄了啄,软软的,凉凉的。
“这是云哦。”鲲鹏笑着说,“我们现在在云层里啦。”
“原来云是这样的!”蓬雀惊喜地拍拍翅膀,“我以前以为云是硬邦邦的呢!”
穿过云层后,眼前的景象让蓬雀惊呆了。太阳刚刚升起,把天空染成了粉红色、金黄色、淡紫色,像打翻了的颜料盘。远处的群山连绵起伏,像波浪一样,山谷里的雾气像白色的纱巾,轻轻飘来飘去。
“这……这也太美了!”蓬雀的声音都有些发抖,“我从来不知道世界这么大!”
“是啊,”鲲鹏轻轻扇动翅膀,“世界很大,有很多美丽的风景,需要我们勇敢地去看看。”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叽叽喳喳”的叫声。蓬雀抬头一看,是那只乌鸦,它正慌慌张张地飞着,翅膀好像受伤了,飞得歪歪扭扭。
“乌鸦怎么了?”蓬雀着急地问。
鲲鹏仔细一看:“它可能被风吹到了陌生的地方,迷路了,还受了伤。”
“那怎么办呀?”蓬雀看着乌鸦快要掉下去了,心里急得团团转。
“别担心,我们去帮它。”鲲鹏调转方向,慢慢向乌鸦飞去。
靠近了才发现,乌鸦的翅膀被树枝划破了,正掉着眼泪呢。“呜呜呜,我不该逞强飞这么高的,现在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乌鸦看见鲲鹏,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之前是我不好,不该说你坏话。”
“没关系,谁都会犯错。”鲲鹏温柔地说,“你能趴在我的背上吗?我送你回家。”
乌鸦点点头,小心地落在鲲鹏的背上。蓬雀赶紧挪了挪位置,给乌鸦腾出地方:“你的翅膀疼不疼?我这里有治伤口的草药。”它从翅膀下叼出一小片叶子,那是它平时受伤时用的草药。
乌鸦接过叶子,感动地说:“谢谢你,蓬雀。以前我总笑话你飞得低,其实我自己也没飞过这么高。”
鲲鹏慢慢降低高度,飞回到熟悉的山谷。它们落在草地上,蓬雀赶紧帮乌鸦把草药敷在伤口上。乌鸦红着脸说:“对不起,我以前太骄傲了,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其实我连山谷外的世界都没见过。”
蓬雀摇摇头:“我以前也觉得飞得高没用,其实是我自己害怕。现在我知道了,飞得高可以看到不一样的风景,但也要注意安全。”
这时,小蜜蜂、小松鼠、小兔子都围了过来,好奇地问:“你们飞到高处看到什么啦?”
蓬雀兴奋地拍拍翅膀,站在石头上给大家讲:“我看到云像,太阳像金色的圆盘,群山像波浪一样,可美啦!”它又转过头对乌鸦说,“你也讲讲吧,你在上面看到了什么?”
乌鸦不好意思地说:“我光顾着逞强,没仔细看……不过我知道了,飞得高要有本事,还要有朋友帮忙,不然会迷路的。”
从那以后,蓬雀不再只待在自己的小窝里了。它常常飞到山谷的另一边,和那边的小鸟交朋友;它学会了辨认方向,知道太阳升起的地方是东方,落下的地方是西方;它还把看到的风景讲给不能飞远的小蚂蚁和小蜗牛听。
鲲鹏在山顶休息了几天后,准备继续赶路了。临走那天,所有小动物都来送它。
“鲲鹏,你要去哪里呀?”蓬雀站在它的背上,舍不得地问。
“我要飞到南边的大海去,那里有更温暖的阳光。”鲲鹏说,“等明年春天,我会再来看你们。”
“真的吗?”蓬雀眼睛一亮,“到时候你还要带我们飞,好不好?”
“好啊。”鲲鹏点点头,又对大家说,“世界很大,勇敢去看看,但别忘了,朋友和家永远是最温暖的港湾。”
鲲鹏飞走了,翅膀带起的风把蓬雀的羽毛吹得翘了起来。蓬雀站在山顶的树枝上,望着越来越远的黑影,心里既舍不得,又充满了期待。
“明年春天,我要告诉鲲鹏,我学会了飞得更高,还认识了很多新朋友。”蓬雀对自己说。
风轻轻吹过,松树沙沙作响,好像在说:“是的呀,勇敢的孩子,世界会给你很多惊喜呢。”
每天清晨,蓬雀还是会站在树枝上唱歌,但歌词变了:“叽叽叽,晨光好,世界大得真奇妙~”唱完歌,它会飞得比以前更高更远,去发现新的风景,然后回来把看到的一切,讲给山谷里的朋友们听。而那撮翘起来的羽毛,在阳光下更像一团小小的火苗,充满了勇气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