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莫晚的脸色在顷刻间就有些变化了。
其实，原本刚才陆白雪看着乔莫晚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变化，和贺西珏之间也并没有什么不一样，感觉依然是和平时一样的。
只是，陆白雪和杜墨淳私下里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要问出来了。
毕竟，心里疾病是隐藏在内心的一颗毒瘤，是足够将整个人的身心都给腐蚀掉的，现在乔莫晚并没有表现出来，也并不是意味着将来不会，难免这样一个细小的阴影，等到过一段时间，就会慢慢的扩散，深入骨髓。
“没什么啊。”
乔莫晚左手握着右手，这样的动作，从心理学的角度，正是可以逃避的一种动作。
这样一来，基本上可以断定，昨天晚上，的确是在电梯里面发生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监控器并没有记录下来，但是乔莫晚的眼睛却是记录下来了。
陆白雪叹了一口气，“昨天你说梦话了，梦话里说的就是昨天的的确确，你在北困到电梯里的时候，有人去找你了。”
乔莫晚看起来更加慌张了，说话都有点结巴了。
“有、有啊，贺西珏来找我了，把我给抱出来了。”
陆白雪并不打算放过乔莫晚，依旧是在用自己的语言陷阱，步步紧逼，“不，并不是说贺西珏，在贺西珏之前，在穆小姐之前，在那段黑暗的时间里，你告诉我们，你看到了什么？”
或许，现在询问的这个时间点就卡的并不好。
所以，当陆白雪用这样的语气逼问乔莫晚的时候，看着乔莫晚越发苍白的脸色，贺西珏便先将乔莫晚给搂到了自己的身边，拍着她的肩膀，“好了，没有，什么都没有看到。”
陆白雪：“……”
就这么，前功尽弃了？
陆白雪看了一眼杜墨淳，后者正在扶着自己的额头上的那个创口贴，正好是从自己手肘下方的位置，和陆白雪对上了。
“咳咳。”
陆白雪掩唇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杜墨淳直接站起来，一把就将贺西珏给拉了起来，“走，过来，我有句话给你说。”
贺西珏杜墨淳拉的一个踉跄，差点就摔在了地上，不禁是有点恼怒，“你这是要干什么？”
杜墨淳没有回头，依然是卡着他的肩膀往厨房的方向走，“跟你说句话。”
一直走到厨房，避开了客厅的位置，杜墨淳才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笑了笑，“真的是一个神对手比不上一个拖后腿的猪队友。”
贺西珏：“……”
他危险的眯了眯眼睛，“你是说我是神对手还是猪队友？”
“你说呢？”杜墨淳没有给贺西珏反驳的机会，“刚才我们是怎么说的，现在这种时候，一定要搞清楚昨天晚上，在那段黑暗的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现在乔莫晚一紧张，你就想要把昨天晚上的事儿给揭过去？”
“她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影响，难道非要将这件事情生生的在人的面前给剖开么？”
贺西珏很不解的近乎咆哮。
如果不是顾虑到在客厅里的乔莫晚还在向着这边看，他几乎连自己的声音都不会压制。
现在他真的是满身新的细胞都在叫嚣着想要释放，真的是已经是到了一个临界点了。
杜墨淳耸了耸肩，“就连你自己都说了，是看起来，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影响，难道你要等到她真正能发现与众不同了之后再去了解再去治疗，就晚了。”
贺西珏这次还真的是无言以对了。
他想要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来烟盒，却发现自己现在还穿着的是家居服，杜墨淳已经发觉了贺西珏的动作，他便直接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来一个烟盒来扔给贺西珏。
“抽两只烟的功夫，叫陆白雪先问问乔莫晚，如果能问出来真没有什么事儿，那不以后也省了你的力气了么？”
杜墨淳自己也抽了一支烟咬在唇边，抿着唇，拿着打火机，点燃了一支烟，“说真的，老三，你别慌，这种心理疾病真的是最不好根治的，因为一个小小的刺激就有可能叫她恢复到从前。”
贺西珏低着头，咔啪一声，点燃了打火机。
打火机上，淡蓝色的火焰周边围着一圈橘黄色，很好看的眼色，在接触烟蒂的那一秒钟，很快的就将烟丝给点燃，发出了刺鼻的气息。
的确，这个大千世界，实在是诱惑很多，刺激很多，如果没有一颗很强大的身心去迎战这个世界，那么最终就只能好像是井底之蛙或者是缩在壳子里的乌龟一样，永远都固步自封不能前进了。
他抬眸看了一眼杜墨淳额头上的一道伤口，忽然吹了一声口哨。
“你头上怎么了？”
杜墨淳梗了一下，“不小心撞了。”
贺西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就过了一个晚上，你脑门上就带伤了，你倒是告诉我，我家这边，哪里能撞到你额头的高度的？”
杜墨淳：“……”
………………
就在杜墨淳和贺西珏两人在厨房里说话的时候，在客厅里的乔莫晚，也按捺不住的想要起身，却被陆白雪给按住了。
“乔小姐，你先坐下来，贺少那边很明显是有点重要的工作要谈，你现在过去，很明显不方便。”
乔莫晚笑出声来，“陆医生，他有没有工作做要谈，你是怎么知道的啊？难道心理医生还能隔空判断？”
陆白雪听着乔莫晚这样轻松的语气，忽然也恍惚了一下。
难道是她的判断有误。
昨晚在电梯里，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看着乔莫晚的双眼，这双眼睛里，原本应该是一片漆黑，分毫杂质都没有的，但是现在看起来，却好像是有一点不同。
虽然让她说，也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有不同了，但是凭借着她多年的经验，她敢肯定，昨天晚上一定是发生了点儿什么。
乔莫晚现在这样，只是因为她心理很强大，或者是另外什么原因，伪装的很好而已。
陆白雪向后靠了靠，微笑着说：“乔小姐，那么，我们现在换一个话题。”
乔莫晚点了点头。
“我作为一个你曾经的精神医生，其实是很想要了解一下你现在的状态的，所以，希望你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就当是我对你的精神状况的回访调查。”
陆白雪顿了顿，才问：“你现在对贺西珏是什么感觉？是依恋，是爱慕，还是……”
“是喜欢和爱。”
乔莫晚没有迟疑的就说出来了这几个字。
在厨房里，刚巧灭了烟蒂，抬步走回来的贺西珏，就因为这五个字，一下顿住了脚步。
是喜欢……和爱。
贺西珏嘴角都忍不住的向上勾。
这个世界上，有付出，真的是有同等的回报的。
杜墨淳很明显的向上翻了个白眼，抬脚就在贺西珏的屁股上踢了一脚，“出息！”
陆白雪问出了第二个问题：“这是十分正常的感情，真正的恋人都会有，那第二个问题，对于张择端，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乔莫晚的后背一肉眼可以看到的幅度，轻轻地晃动了一下。
这并非是第一次在乔莫晚清醒的时候，陆白雪提到张择端。
在精神病院进行封闭治疗的时候，当时陆白雪尽管知道贺西珏绝对不会叫张择端那个渣滓继续活下去，却也需要将这根刺在乔莫晚心里给渐渐地拔除掉，所以当时她就是采取了这种疗法，直切要害。
当时她敢肯定，乔莫晚即便是听到张择端，也只是微微有些恍惚，但是却绝对不会像是现在，将恐惧从自己的眼神之中流露出来。
“是……我不想提他。”
乔莫晚的呼吸有点急促，明显已经害怕了。
陆白雪接着问第三个问题，：“昨天晚上，在漆黑的电梯里，你是不是看到了他向你伸出了手？”
这是昨天陆白雪在入睡前就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因为她抓住了贺西珏陈述的关键性字眼，对于那些伸进电梯想要帮助她拉她出来的手，发出近乎疯狂的尖叫声。
所以，肯定是有人那个时候想要在电梯门外伸进来手。
可是，到底会是谁，陆白雪一时间并没有什么头绪，毕竟，张择端按照官方说法来说，已经是死了。
她就已经是在自己的心里，将乔莫晚有可能害怕的几个人都一一列举了一下，先用第一个有关于贺西珏的问题来降低她的警惕性，然后果断的抛出来深层次的问题，所以，现在就几乎是可以判断了。
而就在陆白雪问出最后的这第三个问题的时候，乔莫晚忽然尖叫了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脸。
贺西珏冲了出来，一下就将乔莫晚给抱在了自己的怀中。
“晚晚，莫晚，我在。”
乔莫晚靠在贺西珏的肩膀上，呼吸急促，等到许久，才慢慢的平复了下来。
陆白雪和杜墨淳对视了一眼，看来，刚才她问题的这个方向是很对的。
贺西珏将乔莫晚送到楼上的房间里，“我帮你请假，我今天陪你在家好好的休息一下。”
乔莫晚摇了摇头，“为什么我要在家好好的休息啊？我要去上班，你也要去上班的，别忘了，你今天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会议呢。”
贺西珏楞了一下，他看着乔莫晚一双眼睛，微微顿了顿，“你是想叫我去上班？不用我在家里陪你？”
“谁说我要在家里休息啊，我现在好好的，”乔莫晚微笑着踮起脚尖来，在贺西珏的唇瓣上轻轻的落下了一个吻，“mua。”
贺西珏被乔莫晚柔嫩的唇瓣给扫到了，他就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血液在一瞬间都要倒流了。
怎么会有这样强烈的感觉？
还不是因为就是在昨天，因为顾及着乔莫晚的身体原因，而不敢对她怎么样，结果就这么抱着乔莫晚十分难受的睡了一夜。
“唔。”
乔莫晚一下就被压在了墙面上，贺西珏几乎是轻车熟路的直接就将乔莫晚身上的衬衫给掀开了，然后低头已经埋首在她的胸前。
“嗯……”
乔莫晚都抑制不住自己的声音，从樱唇之中透了出来。
贺西珏的手就好像是有魔力一样，在乔莫晚的身上光洁白皙的肌肤上一扫，就成了绯红色。
随着嘶的一声，贺西珏拉开了乔莫晚套裙上的拉链，这个声音，叫乔莫晚顿时头皮发吗，随着身上套裙滑落在地上，她一下就将双腿紧紧地闭住了。
“外面还有人啊！现在不行，要不然真的要迟到了！”
这个时候在这里做，乔莫晚知道贺西珏的性格，没有一个小时都完不了事儿，到时候她肯定是腰酸腿疼了。
“但是，它怎么办？”
贺西珏歪着头看着乔莫晚，然后一下一下的蹭着。
乔莫晚脸红的已经好像是番茄了，她有点不好意思的开口，“那我摸摸它？”
说着，她就靠近了一下，在触及到那硬度和温度的时候，吓得一下就把手给弹了回来，却又被贺西珏给强制性的给压了下去。
乔莫晚没什么经验，被贺西珏的大手握着，然后上下动着，感觉自己的腿都已经快要蹲酸了，贺西珏才猛地将她给拉了起来，在吻上她的唇的同时，狠狠地释放了出来。
乔莫晚趁着贺西珏在衣帽间换衣服的时候，就已经是拿起包来转身跑了出来，都没有来得及和杜墨淳打招呼，就直接出了海景房。
杜墨淳拉开窗户问：“你去哪儿？”
乔莫晚已经是朝着公路跑了过去，“上班！”
杜墨淳有点诧异，不禁自语着：“怎么好像是后面有狼在追似的。”
陆白雪端着一杯餐后的蜂蜜柚子茶，缓缓的走近，耸了耸肩，俯身趴在栏杆上，“乔莫晚真的是伪装的很好啊，你看她刚才在听到张择端的名字的时候是有多害怕，但是现在就已经是很好的遮蔽了起来，然后跑走了。”
杜墨淳皱了皱眉。
刚才乔莫晚的那种表情，在他看来，也的的确确是有些不大对劲的，可是，一个人有一两个十分害怕的人，难道不正常么？
“或许是你多想了？”
陆白雪立即就蹙眉，“杜墨淳，你可以质疑我的别的方面，但是绝对不能质疑我的专业性！”
杜墨淳知道陆白雪本身是一直以学术专业性作为自己的标准，现在听见陆白雪这么说，忽然就笑了一声，“质疑你别的方面，什么方面？”
他的目光从上到下，刚好就落在陆白雪的胸前。
陆白雪穿的是一件轻薄的衬衫，其实女人大胸穿衬衫并不好看，因为容易将扣子给迸开，刚好她并不是属于那种大波女，穿衬衫也是给人刚刚好的感觉。
现在因为俯身趴在栏杆上，刚好就很好地将胸型黑显露了出来，还有纤细的腰身以及挺翘的臀……
陆白雪察觉到杜墨淳的目光，顿时就意识到他在看什么，一下就恼羞成怒了，猛地抬手就扇了过来。
“你看什么！”
杜墨淳早就想到了杜墨淳会有这样的动作，笑了一声已经闪身躲开，“你觉得我是在看什么，就是在看什么。”
“流氓！”陆白雪脸色已经完全涨红了。
“难道你没听说过么？你眼中的是鲜花，那就是鲜花，你眼中的是一坨屎，那就是一坨屎，你觉得我色，那只能说明你现在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你……”
陆白雪深呼吸了两口气，气的直接开门就出去了。
贺西珏从楼上走下来，“莫晚已经走了？”
杜墨淳摊了摊手，“就好像身后有狼在追一样，一溜烟就跑的没影了。”
“那陆白雪呢？”
杜墨淳笑了两声，“被我给气走了。”
贺西珏：“……”
杜墨淳跟着贺西珏去取车，路上，将陆白雪的话给贺西珏重复了一遍。
“我觉得她说得对，昨天晚上在电梯里面，一定是发生过什么，你别不信，老三，我告诉你……”
“我信。”
贺西珏打开车门坐了上去，拿出一副墨镜来架在了鼻梁上，避开了日头已经逐渐强烈的太阳光，将汽车前面的遮光板给放了下来。
“这可是关系到你家乔莫晚今后能不能……啊，什么？”杜墨淳有点不相信的转过头来，“你说……你信？你信昨天晚上的确是在电梯里面发生了什么？”
“是的。”贺西珏发动了车子，踩下了油门。
“那你刚才在陆白雪那儿怎么就不……”杜墨淳顿了顿，好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我知道了，你是因为乔莫晚抵触？”
“不，”因为墨镜挡住了贺西珏的眼睛，所以只能够感觉到他微微向上勾起的唇瓣，“陆白雪有一点说对了，她是在装的。”
杜墨淳：“……”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陆白雪就算了，最起码是有自己一直都强调引以为豪的所谓的专业性，但是贺西珏……
“因为那句——是喜欢和爱。”
杜墨淳立即就明白了，也就是因为这句话是正常人可以说出来的，所以在后面的，不管是对于陆白雪口中张择端的恐惧，还是对于贺西珏安抚的立竿见影，都是她本身的表现。
“那她也故意表现出来对张择端的恐惧是……”杜墨淳问。
贺西珏说；“如果我们没有想错的话，应该是她想要向我们提醒这个人。”
当时，就在南通的时候，面对董骁的手下，杜墨淳和贺西珏其实都已经是怀疑过，张择端死亡的真实性，还有就是那个叫刘柱的随从出国的真相。
只是因为回来之后被一系列的事情就给打断了，所以现在还没有着手去查。
看样子，现在才应该动手去查了。
杜墨淳不禁摇了摇头，“卧槽，我真的没有想到乔莫晚这么一只小绵羊，还真的是……”
“她从来都不是绵羊，她一直都是一只小狐狸。”
贺西珏微微眯起了眼睛，今天的天气真的是很好。
………………
乔莫晚用手机打车软件叫了车，到公司的时候，刚好是上班打卡的时间。
一进公司，她就被徐娜娜和米粒几个设计部的同事给包围住了。
“乔姐，昨天晚上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了么？”
“你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怎么会电梯突然停了呢！我听穆姐说的，真的是吓得一身冷汗啊！”
乔莫晚微笑着，躲开这些女同事的“魔爪”，然后在他们面前转了一个圈，“你看看，我现在像是有事么？”
徐娜娜打量了一下乔莫晚，“满面套话，气色不错，看样子是被滋润的挺好啊。”
乔莫晚直接就在徐娜娜的脑门上推了一下，“瞎想什么呢！”
徐娜娜嘿嘿的笑了一声凑过来，“自从洛虹走了之后，咱们A部还一直都没有任命新的副总监，我觉得有可能是乔姐你啊。”
乔莫晚噗嗤笑了一声，“我压根就没有想过，又是听你家肖照说的吧？”
徐娜娜切了一声，“他那个总监就是个摆设，还没我消息灵通呢！”
等到同事们先都散了，乔莫晚打开电脑，先看了一下今天的工作，稍微处理了一下，制定了一下计划，然后端着水杯就去休息室接水。
在悠长的走廊上，经过一闪安全通道门，乔莫晚忽然停下了脚步。
她将水杯放在了一边洗手间的水池上，回身走回来，抬手就推开了面前安全通道的门。
因为是白天，安全通道很明亮。
他们的办公楼层是十七层，但是昨晚出事的楼层是在五楼。
虽然昨天晚上，因为紧急停电，所以所有的监控录像都已经是关闭了。
但是，她知道在安全通道这边，因为是有安全通道的应急灯，这个灯，是在任何时候都不会熄灭的。
而在头上……
乔莫晚一路向下走，一路抬头看着监控器的方向，似乎是看到了一些死角的地方。
她走到五楼，然后从安全通道出来，走到电梯前，按下了按键。
事实上，她没有事。
昨天晚上，因为贺西珏的安抚，她已经完全好了，即便是现在想起昨晚发生的那一切，也只是感觉到心有余悸，却并没有任何别的感觉。
不得不说，陆白雪的专业性是很强的。
她已经在那段在精神病院住院治疗的过程之中，将她对于外界的刺激给降到了最低程度。
昨晚被困在电梯里的时候，是因为黑暗的环境和摇摇欲坠对于自己的生命时时刻刻都有威胁的电梯，所以她才会恐惧。
面前的电梯门打开，忽然，肩膀被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