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最终结果
“去十八层地狱投诉我吧。”王庞冷冷地看他一眼：“只要你有这个本事。”
办了不少案子，见过人性的阴暗面，但这种连不谙世事的孩童，都下得去手的，已经完全泯灭了良知。
以谢东树和梅月如的罪行，死刑是肯定逃不掉的。
谢东树没接这个话茬，他忽然冷静下来，提出最后的要求：“我要见梅月如一面，和她单独说几句话。”
王庞正要再开口骂人，陈楠伸手阻止了他：“让他去吧。”她压低了声音，又补充一句：“病房里面有摄像头，我会在外面看着。”
陈楠垂下眸子，临死前鳄鱼的眼泪，不知道为什么，让她莫名地有些触动。
梅月如的身体，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她的伤口不算深，皮肉伤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是整个人就像被抽空了灵魂一般，呆呆木木地坐在病床上，极少说话。对她来说，活着和死着，已经没什么区别。
谢东树出现的那一刻，梅月如的眼神，终于再一次有了神采。
两人都戴着手铐，做不了出格的事情，病房里也有摄像，检查完房间里没有其他问题后，所有人退出房间，把空间留给谢东树和梅月如。
病房外，陈楠目光默然地盯着实时监控的画面。画面中两人，互相对视了很久，梅月如先开口说话：“你总算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她说这话的语气，完全没有曾经的干练风范，甚至比孤儿院里的那些孩子，更柔软更渴求温暖。
典型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谢东树笑了一下，伸手想去摸梅月如的头，手抬到一半，才意识到如今戴着手铐，这个简单的动作也做不成。
“他们找到所有的证据，我们完了。”谢东树的目光，忽然凶狠起来，他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面崩，全身剧烈地颤抖着，把戴着的手铐脚铐，振的哗哗作响：“我们两个都要死。梅月如，情节太严重了，我们两个谁也逃不掉。你生是我的人，死也要和我一起死。就是地狱，也一起跳下去！”
梅月如自始至终都是平静，她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疲惫地闭上了眼睛，道了一声，好。
#双子山梅林孩童命案侦破#
此事再次上了新闻头条，谁也没想到，孤儿院本应该是孩童最后的家，背后竟然藏着那般罪恶的事情。
谢东树或许是真的看开了，在接下来的调查中，他极其配合工作。把来过孤儿院，享用过孩童的名单，全部列出来，这些名单中，都是本市的名流，其中还不乏一些，名声极好，以爱做慈善出名的面孔。
这件事牵扯巨大，在本市引起极大轰动。
在众望所归之下，谢东树被判了死刑。
实际调查结果显示，谢东树是主犯，梅月如早被他成功地精神控制，所做的一切，都是遵从谢东树的指示，被判处死缓。
谢东树死刑执行的那天，梅月如在狱中咬舌自尽。咬舌的疼痛常人难以忍受，但梅月如竟然不声不响地，没有半点动静，硬抗到生命的结束。
他们之间的感情是真的，但是太过于扭曲。
“这段时间休息一下，没有大案子，不要来找我。”陈楠把一堆文档堆在王庞桌上，伸了一个懒腰，神色漠然。
习惯了陈楠的脾气，王庞倒没在意她的态度，反倒开口：“你是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不过……”
话还没说完，就有人面色着急地过来，王庞给陈楠打了一个抱歉的手势，陈楠面无表情地从办公室出来，一眼看到靠在墙边的黎辰勋。
黎辰勋对着陈楠伸出手，笑容落在陈楠的眼中，有几分欠揍。
她直接拍开了黎辰勋的爪子，表情冰冷：
“有什么事，假记者？”
黎辰勋愣了下，继而脸上又堆出笑容：“果然没什么能逃过罗刹的眼睛。”
他拍了拍自己面前挂着的记者证，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下，颇有几分感慨：“这哪里假了？”
陈楠不想搭理他，就越过他径直向前走去：“证是真的，但是人是假的。”
“既然被你看出来，那我也不绕圈子了。”黎辰勋再次伸出手来，没等陈楠拒绝，就直接拉住她的手，上下摇晃两下：“我是南城特殊部门的组长，这世上有太多难解的案子，我成立了这个部门，就是希望能找到一群，能力突出的伙伴，共同去解密！通过这次的观察，我觉得你非常适合我们部门。”
黎辰勋每说一个字，陈楠盯着他的目光，就更冷几分。
“我想邀请你去嵊州，加入我们特殊部门……”
话未说完，就被陈楠粗暴地打断：“不可能。”
真是个自以为是的男人，就算是人民币站在这里，都不敢保证能人见人爱，他凭什么这么大的脸，觉得向她递过来橄榄枝，自己就愿意？
更何况，陈楠的目光又深沉了几分。
嵊州那个地方，她觉得自己在最近几年之内，是再也不想过去的。那里是她的命门，她的死穴。
望着陈楠离去的背影，黎辰勋不在意地笑笑，他对着背影扬了扬手，冲她喊道：
“罗刹，我相信。我们会在嵊州见到的。”
陈楠皱着眉头，神色冰冷地向前走去。
开什么玩笑，有黎辰勋这样的人在，自己不想回嵊州的理由里，就能又多了一条。
王庞那边确实有事在忙，陈楠觉得，自己和他说过要休息，他也没当场提出反对意见，就算同意了。
于是她回办公室，就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小王见了，极其羡慕地感慨一句:“楠哥就是潇洒！”
陈楠给了他一个白眼，抬手就在他的脑袋上敲了一下，十分敷衍地循循善诱道：“你要是像我一样厉害的话，也能这么潇洒的。”
小王一阵哀嚎：“那就是没可能的意思了。”
像楠哥一样厉害。
这种事情还是下辈子想想吧。
陈楠刚走出警局的门没多久，就接到王庞打来的电话：“陈楠，你回来一下，我还要继续和你讨论，刚才说的你放假的事情。”
“王部长，我人已经离开警局了。”陈楠冷漠脸，打定主意，坚决不回头。
“哎。”王庞叹了一口气，知道陈楠的脾气，决定就在电话里面长话短说：“组织上决定让你去嵊州任命，你的档案已经被调到嵊州了。具体的职务，说是到那边再确定，但从我打听到的消息来看，似乎已经定好。”
“什么！？”陈楠咬牙，黎辰勋那张脸，在面前浮现出来。此时再回忆一下，刚才两人分开之时他所说的话，简直是别有用心，这事一定是他背后在做手脚。
挂了王庞的电话，陈楠立刻去找陈锋。
陈锋正坐在办公室里办公，面对推门而入，明显带着怒火的陈楠，并没有太过于惊讶，而是指了指座位，示意她坐下。
在陈锋面前，陈楠的态度好了不少，但依旧带刺：“爸，我不想去嵊州。”
陈锋没说话，静静地盯着陈楠看，看得陈楠浑身不自在，才开口道：“首先，这件事情，你找到我也没有用，我只是南城这边的局长。”
“其次，给你下调任令的人，级别非常高。对方是铁了心地要你过去，就算你现在拒绝了，也会有其他手段。”
陈楠抿住嘴唇，半晌之后，冷漠地开口：“说真话。”
陈锋笑了，面上的表情不再是属于局长的严肃，而带上了几分父亲这个角色，所特有的慈爱之意：
“楠楠，该是时候勇敢地面对过去，让你去嵊州，我是支持的，别说我现在，是没有能力帮你调回来，我就是有这个能力，我也不会做的。”
嵊州。
陈楠闭上了眼睛，往昔的画面，一幕幕浮现。
知道此事没有回旋的余地，陈楠也不再纠缠，转身离去。
陈楠把东西简单收拾好，拒绝了陈锋送她的好意，也拒绝了部里面人给她开欢送会的要求，自己开车前往嵊州。
从南城到嵊州的路途并不远，陈楠却开出了一身的冷汗。她面上没什么表情，冷冰冰的，嘴唇轻抿，腰背挺直成不可思议的模样。
陈楠对路线很熟，车开的飞快。
几乎就是在飙车的临界点疯狂试探着。
进了城里，才收敛下来。但即使如此，她依旧灵活地在拥挤的车流中，疯狂地插队，压车，然后一个漂亮的急转弯，停在一栋医院的楼下。
怎么来了这里。
陈楠一张精致的小脸，向来冷漠的表情，稍微抽搐了几下。甚至来不及细想，她脚步已经不受控制地迈步上楼，去了熟悉的楼层，站在熟悉的办公室门口。
办公室的门是关着的，她就这么看着被关紧的大门。
周围的人，熙熙攘攘行色匆匆。陈楠站在那里太久，有好几次，被人给撞到。
那些人想要道歉，却在触及陈楠冰冷的眼神时，吓得从旁边溜走。
站了片刻，她的眼中忽地闪过一道冰冷的光，看向身后密密麻麻的人群，沉着脸，向下追去。
有人，在跟踪她。
第20章：跟踪
陈楠的眸子轻微眯起，眼中闪过一道冷冽的光。她故意在人多的地方走动，又绕过了好几个拐弯，身后的人依旧牢牢跟着。
从跟踪那人的身手来看，陈楠很轻易地判断出，对方受过正规的警局训练。不同局之间的风格，会有些许的差异。
而对方身上所带有的风格对陈楠来说，过于熟悉和明显——是南城那边的人。
对方没什么恶意。
陈楠加快了速度，趁着一波人流过十字路口的时候，顺着绿灯飞快地到达马路对面。
嵊州身为一个繁华大都市，医院附近本就是拥挤的城市中心。那人被堵在后面，没来得及过来。
陈楠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动作飞快地从包里面拿出，南城警方内部的平板，里面有专门的系统和信息平台。
她的动作很快，手指也动得飞快。只需要简单地扫一眼，就能迅速地做出排除和判断。
刷刷刷，信息页飞快地往下滑。若是旁人看了，肯定会以为，她再毫无目的地乱滑。
只有熟悉陈楠的人才会知道，海量的信息，在她的脑海中，正在飞速地计算和处理着。
陈楠神情紧绷，半分钟不到的时间后，她关上平板，扔进书包里。此时，刚才挡在她面前的一对母子，正好离开。而人行横道的绿灯，再次亮起。
她注意着脚下的节奏，往前面一家大型综合超市走去。对方似乎没什么恶意，那她就陪着玩玩好了。
跟踪在陈楠身后的人，满脸焦急。好不容易跟踪上罗刹，可千万不要把人跟丢。
跟在后面，到底比在前面的陈楠，慢上半拍。眼看着陈楠进了综合超市，身后的人加快了脚步。
进了超市后，那人愣在了原地。琳琅满目的货架一排排摆放着，一眼看过去都要眼花缭乱，更不要说找人。
那人一时间没了主意，试探性地向其中一个货架所在的方向走去。
全都是陌生的面孔，陈楠不在里面。她向右拐去，视线疯狂地在人群中搜索着，依旧毫无头绪。
跟踪不是她的强项，但若跟踪的不是罗刹，倒也不至于把人丢了，丢到这个程度。
她刚要准备再去随便看看，能不能有新的发现，忽然一个冰凉冷硬的东西，抵在太阳穴上，伴随着的，还有同样冰冷不带情绪的声音：
“说吧，是谁，跟踪我做什么？”
骤然响起的声音，让文纤纤浑身一个激灵。
她全身僵硬着，缓缓地转过头去。发现陈楠就站在她的身侧，手中轻描淡写地握着一支金属质感的钢笔。
虽然不是枪，但那凌厉的姿态，丝毫不比拿枪要柔和半分。
手段干净利落，文纤纤心中没有半点被揪出来的抑郁，反倒是心服口服。
“我叫文纤纤，是南城市公安数据处理组的。”文纤纤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