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近乎咆哮的狂啸从王座高处轰然炸裂开来,声音中混杂着古老的神性共鸣与疯癫扭曲的信仰反馈,如同一柄柄凿入脑髓的音矛。
声音回荡之间,整个风暴裂谷像是被激活了一样,黑雾卷动中,第一道影子如液体般蠕动——混沌兽,无穷无尽的肢体在空间中翻涌,形态每一秒都在改变,空间被它自身的存在撕扯得粉碎。
它咆哮着扑向夏修。
第二道影子则如同强行折叠的时间涟漪,自空间扭曲中跳跃而出——斯拉迪,红蓝双色,青蛙形怪物扯着宽口嚎叫,血红宝石般的额头闪烁着杀意与混乱的法则,四肢高跃,锋爪破风而下。
最后一道低沉哀嚎撕开天幕,整个裂谷开始颤抖——嚎兽群从城堡四壁与阴影中同时奔出,它们像是从哭泣的星辰中逃脱出来的梦魇,每一次狂奔都带来精神力的震荡与崩解,嚎叫撕裂人的心智,嘶鸣如同群星末日前的悲歌。
夏修眉头轻挑,站在风暴正中,面无惧色。
他脚下的影子,在这一刻微微颤动——然后,悄然地、无声地扩张。
那不是寻常的影子,而是影子军团的回响。
他的影子里,某种难以名状的古老低语开始浮现——是海底最深处的吟诵,是深海沉睡者的祷告。
影子如墨般汹涌蠕动,如海潮倒灌,从地面缓缓爬升出一个又一个披着粘稠黑藻、双目幽蓝的身影。
深渊使者当先而出,披着骨珊瑚编织的重铠,右手拖着一柄被深海诅咒缠绕的蛇形短杖,低声念诵着海底神只的真实之语。
紧随其后,是四千四百四十四名身披鱼鳞战袍、躯体扭曲却仍昂首前行的深潜者。
而在战场边缘,空间如角度被斩断般剧烈闪动——那是廷达罗斯猎犬。
从折叠的墙角中,从残破的维度缝隙内,一双双冷酷的眼睛浮现出来。
这些时间的猎人并未发出任何声响,便如幽灵般跨越数十米空间,扑向斯拉迪与混沌兽,将其锁定为违反时间法则的目标。
夏修站在军团与敌潮中央,眼神有种说不出的古怪,他感觉现在的希瑞克,有点……
病得不太清。
王座周围,深潜者军团与混乱魔神系眷属已陷入白热化厮杀。
而在这一切的至高点,那王座之上,疯癫之神希瑞克,却以一种诡异至极的姿态,栖立于他的神权宝座之间。
他站立起来、倾斜、跪伏、翻滚,一边抱着头,一边狂笑不止。
神袍破烂,权杖如蛇缠绕于他双臂之上。他的声音如蚀骨虫鸣,在王座之间回响:
“他们听不到……他们都听不到……你听得见吗?啊?你听得见吗?我听见万神在我脑壳里唱歌,他们跳舞,他们用我的骨头弹竖琴——哈哈哈哈哈哈——!”
“我知道你们四个!你们啊……你们是光之上、火之后、心之外、梦之中!你们登上了神座,把我推了下去,还把我的羽毛一根根拔下来织成皇冠送给别人!!”
“啊哈哈哈哈哈!!听!听见了吗!祂们在唱歌!!第一位在唱,祂唱的声音是钟声和枪声混合在一起的,那是秩序之歌——‘真理即规则,规则即炼狱’!”
“第二位也来了,祂低语低语,哄我说只要我说一个谎话,我就可以得救,得救!可我说了,说了无数个,我没救,我没救,我……哈哈哈哈我为什么还在这??”
“第三位,啊……祂在哭,祂用梦织成的网缠住我的心,我的心在发光!我的心是黄金的!他们都说我疯了,可我比他们更清醒!!你信不信?你信不信???”
“第四位……嘘——不要提祂,不能提祂,提了就会掉牙!你听,我的牙一颗颗自己跳出来了,它们要去建宫殿!建祂的宫殿!一颗牙一层楼,一口血一个国!!哈哈哈哈哈哈——!!”
“你看,我不是疯了,我只是——只是太清醒了!!太清醒就会疯的你懂不懂!懂不懂啊!!!”
“你们骗我!你们全都骗我!!你们的光是假的,你们的律是谎言,你们的梦是地狱,你们的真理是谋杀!!!”
“可我还是感谢你们……因为疯了,就能再也听不见他们的哀嚎了……”
希瑞克的面具在变换,忽而是无颌白骨,忽而是人类孩童的脸,忽而又化为眼球交叠、满布裂痕的光之器皿,脸面每次变化,神国就如抽搐般地震荡一次。
黄金王庭的信仰流神只中,拥有神系之主位格的主神,祂们在自己的神国内,拥有近乎冠冕顶尖的实力,实力区间大概在第三阈值(1x 101?次\/秒)和第四阈值(5x 101?次\/秒)。
有些神国比较强大的还能够媲美类奇迹,达到第五阈值。
单论数值,不论机制的话,夏修在开球行动前也大概是第三阈值。
开球行动之后,他现在的以太浮点运算效率可以达到第四阈值,如果再加上自己的各种逆天机制,他可以压着黄金王庭中任何一尊主神打。
希瑞克这种,祂脑子稍微清醒一点的时候,待在自己的神国内,其本身的实力也有接近第四阈值的范畴。
只不过祂现在癫成这个模样,神国也被魔王们的异常武器化项目给整成球了。
就这状态,夏修不用超频,也能够吊着打。
不过夏修没有立刻出手。
哪怕这个疯癫之神现在的神格对他来说就像一颗熟透的果子,轻轻一撬就能够掏出神格,顷刻收容。
但他还是忍住了冲动。
“……还不能动。”
他需要希瑞克的神性残余继续维系那四尊登神个体的精神链路,作为供能端口。
“现在还需要对方的神国当做箱庭世界,用来收容cR-13。””夏修站在崩塌的神国虚空中,低声喃喃。
他向前迈步,一个扭曲的符号出现,旋即一圈深银色的弧形印记在虚空中绽开。
莫比乌斯环在他的脚下扭曲,时间与空间如折纸般蜷缩重叠,夏修的身影瞬间拉扯进一道无法捕捉的路径。
下一刹,他已出现在希瑞克王座的阶梯之上,距离那尊疯癫之神不足数步。
而疯癫之神的反应——快得像是早就等待这一刻。
“你来了!!哈哈哈,欺诈之主终于等到试刀的机会了!”
希瑞克猛地仰头狂笑,面具之下,那双空洞的深瞳宛如扭曲混沌的黑洞,六重瞳孔轮转如锁链齿轮。
他怒啸出声:
“混沌裂解!!”
轰!!
虚空在他咆哮的一瞬被撕碎,幻象与真实同时叠加、互相吞噬。
成千上万的希瑞克幻影凭空浮现,持斧、握杖、执剑、抱圣杯……
每一个都是真与假的交织,每一个都可能藏着杀意与权柄。
“欺诈之愿·颠倒律!!”
夏修四周的引力场发生颠倒,本体与投影互换、上下混乱,空间像是倒立着坠落的镜子。
“剜心·十三祈祷式!!”
一柄血色的破碎权杖自虚无中横空扫来,周围出现无数低语的灵魂咒语,试图以「谋杀之名」定罪夏修的存在,在他神性中植入「被判为死」的概念。
这三道杀招,就是希瑞克从死亡三神那里获得的权柄。
此刻,它们在希瑞克神国的加持下,以因果律的方式,冲向天国第四持剑人。
「滴滴滴——」
一道银色的虚影如扭动的天空般浮现于夏修背后,那是【瓦沙克】的影像。
【瓦沙克】出现的瞬间,他的瞳孔浮现出定格的时钟。
【冠冕展开·帧数世界——】
原本扭曲而难以辨识的希瑞克攻击,在这一刻被切割成一帧一帧的静止画面,如同一部故障的幻灯片,在时间洪流中被定格在某个瞬间。
虚空静止。
幻象定格。
诅咒冻结。
夏修身影在万千画面中如影穿梭,无视一切幻象与反击,像是一道脱离了剧情时间轴的存在,脚步踏出的同时,希瑞克的所有攻击如泡影崩散。
一切因果律都被直接删除。
他的身影在剪辑的幻灯片中走到了尽头,来到了希瑞克的面前。
下一瞬,夏修右拳已高高举起。
“喂,看这里。”
剪辑结束,场景恢复正常。
希瑞克呆滞的看着四周,有点茫然。
怎么什么都没有?
下一瞬,沙包大一般的拳头就直接向着对方的脸冲去。
轰——!!!
拳锋带着毁灭与净化的威势,毫无花哨、直直砸在疯癫之神那张戴着骷髅面具的脸上。
整座王座后方的黑曜石高塔瞬间爆碎,碎石如雨、神火如电,希瑞克整个人被轰飞出去,在半空中翻转着,撞穿三重幻象回廊,卷入神国内那片狂风裂谷深渊。
“收容计划第一阶段……”
夏修轻轻落地,目光望向远方那一片混乱扭曲的神性碎片。
“开始了。”
神殿断壁下方的黑曜石大地已然凹陷成一个巨大的深坑。
希瑞克整个人仰面躺在那裂痕密布的中心,王冠歪斜、披风撕裂,骷髅面具碎出一道缝隙,露出其下那张空洞而疯狂的脸。祂的眼珠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像是神经失控的木偶,嘴里不断呢喃着听不懂的语句。
“我看见黑色的太阳在咬我,不,我才是黑色的太阳,你是假的,你是假的………”
希瑞克头晕目眩,脑浆仿佛还没从混沌中回笼。
“真不愧是疯癫之神,”夏修缓步走来,站在凹坑边沿,眼神无悲无喜。
他没有废话,直接一步踏入坑底,来到了希瑞克的身旁。
“来吧,发挥你的余温的时刻到了。”
夏修抬手,五指摊开,按在了希瑞克的额心。
嗡——!!
神性流动,元素震荡。
一瞬间,他背后骤然浮现出一尊威严肃穆的神圣虚影——【梅塔特隆】。
【冠冕展开·世界调制——】
【序列接入中……】
【目标:第四阈值·神格结构体/信仰系主神·希瑞克(状态:混乱·弱化·极度癫狂)】
【信仰域:谎言/欺骗/谋杀/混乱/幻象/破坏】
【权限判定中……】
【侵入协议:执行】
【操作模式切换:傀儡演算/交互模拟·神权占位】
【正在接管:神国领域·临时主控权】
【正在读取:神国内部结构图谱·沙盘格式转化】
【同步识别:权限通道x3……连接成功】
【转化路径确立:强大神格!】
【权限诱导指令植入——进行中】
【当前状态:希瑞克处于[意识分裂]阶段,灵魂核束散乱,适合执行低干扰操控】
疯癫之神的身体一阵抽搐,嘴角流涎,眼神剧烈挣扎,仿佛在抗拒某种看不见的线。
而夏修的眼中,却是一道道神格线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剥丝抽茧般连接到了他自己的谱系面板上。
“果然,可以用世界调制来控制信仰流神只的神国……如果更进一步的话,世界调制甚至能够直接吞噬这些神国。”
他轻声低语,指尖牵动之处,希瑞克的身体竟开始缓缓坐起,像是被操控的提线木偶,额心那一抹幽蓝的光芒,正是夏修通过【梅塔特隆】写入的调制程序。
他低头看着希瑞克那张被神力烧灼得支离破碎的面容,指尖轻轻一扣,一道微弱的权限指令流入其灵魂深处。
“谎言之主,你现在该听我的。”
希瑞克呆呆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下一刻,这位昔日嚣张狂妄的主神,竟咧嘴,露出了一个疯疯癫癫的笑容。
“……黑色太阳……黑色太阳……你终于来了……你想要什么?”
夏修没有理他疯癫的语调,只是平静道:
“帮我找到这个世界,关于那四尊……”
他顿了顿,目光微沉:“关于那四个女孩的一切情报。”
【系统·冠冕逻辑接入中……】
【权限层级同步:神国内部权限33.9%已接管】
【任务载入:cR-13计划残余记录检索中……】
希瑞克脸上的笑容像是被灼烧过一样迅速扭曲,他双手抱头,喉咙里发出尖利的呜咽。
“你是她们的父亲……哦,你是来寻找你失落的子嗣啊……”
“我看见她们了……我看见她们了……她们憎恨自己的造物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