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
屋里传来一阵尖叫声，还有各种东西落下的声音。
世事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奚知聿站在院子里，左手撑起一把漆黑的伞，遮住飘下的雨幕，他很静，与后面的嘈杂看起来完全不相干，又或者说，无法设想在一个画面之中。
这里的所有人和事，建立在池西泠的痛苦之上。
全部毁了才是奚知聿的作风，他从来没准备做什么好人。
十五分钟后，巩先走出来。
“少爷，请。”
大厅内寂静无声，黑色皮鞋踩在木地板上，声音明确清晰。
同时，每一步也压在衡家人的心上。
大厅内，衡家除了还在医院的衡哲彦，三个人正神态各异的坐在沙发上。
除此之外，其他全部砸了稀碎，是什么都不剩了。
这个关键时候，衡家根本不敢得罪奚家，他们只能吃哑巴亏。
Enigma一副清雅冷矜之相，他微垂着黑眸，唇角含笑，“我忘了，还少一个人。”
“去，把当事人请过来。”
巩先：“是。”
他一挥手，站在奚知聿身后的两个保镖迅速跟着他走出去。
骆晶滢腿一软，直接从沙发上滑下去，跪在了奚知聿面前，“不。”
“奚慈少爷，你东西砸也砸了，我们保证不会把这件事传出去，你能不能发发善心，放过我们家彦彦。”
看似求饶，不过是在威胁他。
够蠢得。
奚知聿支着下颌，似笑非笑的瞧着他们，“你以为我在乎这些？”
这句话说出来，骆晶滢浑身彻骨冰凉。
走错棋了。
“我们奚家人，就是护短。”
衡和豫一直没有说话，就是在观察奚知聿，他们两个人配合多年，惯会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
现在，衡和豫起身拉走满是忧心的骆晶滢，故作理解的说道：“衡哲彦犯的错，我们一定会给你说法，奚少爷请放心。”
“什么样的说法？”
无论他们如何说，奚知聿不动如山，“刚好，我今天很有空。”
等待的每一分一秒都如此煎熬，骆晶滢被丈夫和女儿按住，防止再招惹了“奚慈。”
他们调查的时候，也没有听说到奚慈脾气差啊。
早知道小心一点了。
衡和豫现在心里极为后悔，招了一个不能惹的煞星，“衡家有家法，我会亲自惩戒他。”
衡哲彦自从被吓到后就转了医院，现在正住在附近的一家疗养院里，很快就被带回来了。
“管家，把家法拿过来。”
“老公，不行啊，彦彦的伤还没好…”
“闭嘴，他惹了多大的事，你现在还护着他，全怪你以前对他太过于溺爱了。”
奚知聿听他们一来一回的废话，忽然转过头。
在专注的时候，对任何镜头的存在很是敏锐。
Enigma眼底晦暗一片，招手让保镖过来，“去，把这位爱拍照的照片删干净了。”
衡秋彤一声惊呼，她的手机被拿走，连带云空间的照片以及回收站也全删干净，什么也不剩。
“奚慈！”
奚知聿冷幽幽道，“我本以为衡家有一个聪明人，是我把你们想的太好了。”
衡秋彤并不笨，她只是刻意表现出来，想让奚知聿放松警惕。
衡家的豺狼亲自培养的继任者衡秋彤，毫不逊色。
她骗得过奚慈，骗不过自小在奚氏的奚知聿。
衡秋彤一副小女儿的娇滴滴样子，哭着说，“对不起，你太好看了，我没忍不住想拍一张照片…”
“我哥哥的事情，真的对不起，我要是知道，一定不会让他这么做的。”
哭的再好看，奚知聿不为所动。
表面看，对他产生了怀疑，想要拍下来，更深层一点，是借机靠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衡哲彦走进来，他先看到了“奚慈”，“你想做什么？来到我家了？你那个小男友…”
衡和豫的巴掌扇的及时，力道一点没有收，挥着竹棍打在了衡哲彦的腿上，“孽子，跪下，你知道你都做了什么吗？”
衡哲彦跪在奚知聿眼前，吃痛的叫出声。
“爸…”
真是一场好戏，也真“感人”。
衡哲彦叫一声，骆晶滢就哭一下，衡秋彤更是守着衡哲彦，“哥哥。”
第五十下的时候，衡哲彦奄奄一息，没力气再喊了。
奚知聿总算站起来，他活动手腕，淡淡说道，“奚家不会和衡家联姻。”
“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明天各个新闻媒体都会登出澄清新闻。”
这一句彻底割席的话，衡家如坠深渊。
衡和豫抬起手臂拦住他，完全换了态度，“奚慈，这是老人的遗愿，你要违背吗？”
大概是上句话里听着不够客气，衡和豫补充示好，“彦彦以后我会管好他，保证老老实实听你的话。”
“我们家以后是想要彦彦继承的。”
“衡先生，我不缺你们这点钱，至于遗愿不遗愿，你们心知肚明。”
巩先拦住衡和豫，他拿出一份文件压在衡和豫的手上，冷清说道，“我们小少爷查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念在旧日最后的情分上，我们不会公开。”
“当然，也是最后的提醒。”
保镖撑着伞拉开车门，Enigma坐上车，手机没有新消息，他打开摄像头看了一会儿，池西泠还在睡觉。
巩先出来，坐在副驾驶上报告，“少爷，按照您要求的说好了，衡和豫脸色煞白，估计是要联系老夫人了。”
“他们心存妄想，会做最后的挣扎。”
“奶奶会解决的。”
屋里黑漆漆的一片，监控里即便放大后，只能照到池西泠的侧脸，关注点全在池西泠这里。
“今天晚上，把资料匿名发到西西的邮箱里，剩下的事情，他会想自己去做。”
“是。”
少爷只说不会公开，还没说不会私下里发。
况且，是真的舍不得池少爷受委屈吧。
巩先只想了想，没说出来，也不知道少爷自己意识到没有，这好像是头一个如此温柔对待的人，从小跟在奚知聿后面跑的奚慈都没这个待遇。
奚知聿走后，衡家佣人出来打扫卫生，骆晶滢站在“废墟”中间，只来得及草草看一眼看她的古董花瓶，便哭着去扶衡哲彦了。
“儿子。”
衡和豫没管这些，他让衡秋彤处理，自己拿着手机去了楼上，拨通了奚家的电话。
这一次，接电话的人是奚夫人。
奚知聿的母亲，孟静雅。
“衡先生，您儿子什么德行，您也知道，我们奚慈从小是仔仔细细养大的，还没去几天便被你们劈头盖脸一顿教育，是真以为我们想要联姻吗？”
“是是是，他今天去发脾气了，想怎么样我们都赔，联姻永远不可能，找谁都一样。”
孟静雅只要提起奚慈，就像个刺猬，哪怕这个奚慈是奚知聿扮的，也是奚慈的形象。
“有什么好生气的，我来接。”
奚老夫人款款走来，一身黑色旗袍，手腕上挂着祖母绿的翡翠手镯。
她接过电话，孟静雅扶着她坐下，老夫人一句话绕了几百遍，也是一个意思，“有缘无分的事情，不强求。”
在挂电话后，奚老夫人同管家说道，“以后衡家的电话一律不接。”
孟静雅总算气顺了，又头疼道，“小慈不跟着谭纵回家，偏要去学什么画画，在家也能学。”
奚老夫人反问她，“你只担心一个，想过另一个吗？”
“奚知聿心里有一万个想法，需要我想吗？”
这边，衡和豫急得上火，他抬手把奚知聿留下的资料全部扔进了碎纸机里，阴沉沉的同衡秋彤说，“让人联系奚慈，最好见面，给他男朋友赔偿。”
自从和前妻离婚后，衡和豫美人在怀，开了大公司，一路上是顺风顺水，将近十几年没吃过这样大的亏。
如今，衡家人的气上不去，下不来的难受，偏偏还要忍着。
衡和豫深呼吸，继续说道，“彤彤，我们衡家不能表现得不好，也不能表现出破绽。”
…
衡秋彤垂头，“是，我会亲自去办。”
他们衡家的船，不能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