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什么人，要做什么！”小男孩盯着秦政和秦阳，如临大敌。
秦阳拍了拍这小家伙的脑袋稍稍安抚，道：“城中的人呢，怎么就剩下你们几个？”
小男孩没有回答，倒是身后脏兮兮小床上的老妪艰难的说：“别难为孩子，我说。”
说着，这老妪用尽力气坐了起来，倚在那破旧的床头上：“人都走了，男人，女人，所有能拎起棍棒的……孩子们也都走了，所有将来能繁衍族群的……就剩下我们这群没用的老东西了……”
说得很平淡，但言语之中却多少流露出一抹悲凉。
秦阳好奇问道：“到什么地方去了？”
老妪摇了摇头：“万妖窟，那是妖族的圣地，却被圣猿伤给劫持了。小猿王不能忍受这一点，于是带着所有能拿起武器的人，必须夺回万妖窟。”
“当然，小猿王也很明白，只有通过万妖窟才有战胜人族大秦皇朝的可能。”
“哦，如果猜不错的话，你们两位应该就是大秦的将军吧？哎，人族都到家门口了，他们却还在内部争夺厮杀，造孽。”
秦政和秦阳都很好奇，心道这老太太虽然老眼昏花，但是见识并不浅薄。而且，能猜出秦政父子是大秦皇朝的高层要人，却还这么坦然面对，确实也非寻常贫民老妪所能做到。
“你是什么人？”秦政问道，“而且，你说能够繁衍族群的孩子们都走了，为何这个小男孩还留在这里。”
老妪苦涩的摇了摇头：“我这把年纪的无用之身，也就不瞒你们了，横竖活不过这几年。我，是大猿王的王后。哦，那死老头子不知天高地厚，自称什么乾元皇，所以我该说自己是‘皇后’吧，哈哈哈。”
“抓了我或许是大功一件，两位不用客气。或许将我带回去之后，秦皇会赏赐你们一块封地。”
“只不过，秦皇赏赐你们之后肯定会后悔，因为他会发现，老婆子我一点用处都没有。”
秦政父子目瞪口呆！
王后也好，皇后也罢，总之她是大猿王的正妻！
秦阳几乎无法相信，大猿王的正妻竟然会居住在这种破烂不堪之处。哪怕大猿王死了，可毕竟她的身份高贵的很，甚至小猿王都要喊她母亲。这种女人若说死了也就罢了，可眼前的生存状态真的无法相信。
秦阳苦笑：“这位……前辈，我们若是将你带着，我想不可能从秦皇那里得到一个铜板的赏赐。所以你放心就好，你不会受到伤害。我只是好奇，你身为大猿王的遗孀，怎会住在这里？小猿王带走了所有人，又怎会将自己的母亲丢下？”
老太太有点好奇的看了看他，点头道：“我不是小猿王的母亲。大猿王还有一些妃嫔，小猿王是他一个年轻妃子所生。老家伙在的时候，小猿王喊我一声阿母；一旦不在了，呵呵……妖族很多习俗你们也该知道，儿子继位之后连父亲的妃子都能娶了。老婆子我能活在这烂石巷里等死，已经是老天保佑了。”
原来是这样。
而且，小猿王此前有不少的兄长姐姐，但很多都被废了。包括眼前这位王后，此前生育过不少孩子，但都是女子，只有四十年前才生育了唯一的儿子。
根据猿族的规矩，只要不被立为继承者的王子，成年之后的身份都和庶人无异。这是对特权的削弱，但总体来说更是因为人口的稀少、地产的贫瘠。本就如此贫穷之地，若是再养着一大帮不事劳作的社会蛀虫，肯定更加承受不起。
所以说，一旦大猿王死、小猿王继位，原本大猿王的正妻也就不受待见了，毕竟不是生母。而且，这老太太的儿子当初还曾和小猿王争夺继承权，落败之后被小猿王砸死（争夺比武之中的死伤、在猿族之中是符合律法的）。因此这老太太和小猿王之间，本就没有什么感情。
至于眼前这个小孩子，则是这老太太的孙子。当年老太太的长子被小猿王活活打死，但死之前留下一个遗腹子，便由老太太亲自抚养。前些年这小男孩倒还挺滋润，毕竟自己的祖母是王后。可是现在，情况就可想而知了。
“这孩子名叫泰斗，猿泰斗。”老妪说，“打小患上了重病，体弱不堪，医者说不但不能修炼，连寿命都不过二十岁。他这样的无用之人，小猿王自然不会带走，白白多了一张吃饭的嘴。”
说到底，其实这小男孩还是小猿王的侄子呢。而且，若是以正妻嫡出的理论来说，小男孩猿泰斗也算是大猿王的嫡长孙。王后唯一儿子生下的唯一的孙子，可不就是嫡长孙么，哪怕这王后是第三任。
当然，猿族的祖制律法不一样，他们没有这种概念。
“两位是杀我，还是抓了我，回去向秦皇邀功领赏？”老妪不在乎的摇了摇头，说，“但是，把泰斗这孩子放了吧。连猿族都放弃了他，活不过二十岁的可怜娃娃，你们抓走他也没有什么用处。”
秦阳心想，事实上抓走你也没有任何用处吧？既然猿族的祖制律法不承认你现在的尊贵地位，那么你就是个普通老太太。再说了，找什么秦皇邀功领赏啊，秦皇就站在你眼前呢。
秦政摇头说：“杀你们何用，秦某一生杀人无数，但不杀妇孺。”
老太太此时终于微微一惊：“秦某？难不成，你们还是大秦皇朝的皇族？”
秦阳撇了撇嘴：“他就是你所说的秦皇，也是我父亲。我们是来……哎，算是御驾亲征吧。真扯淡，面对竟然是一群老弱病残和一座空城，这算哪门子的御驾亲征。”
老妪瞪大眼睛看了看秦阳父子，似乎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而后微微点头说：“好、好，既然秦皇陛下亲口赦免泰斗，那这苦命孩子好歹能多活几天了。”
秦政皱了皱眉头。
按道理说，就算自己不杀妇孺，但作为大猿王的嫡长孙，遇到这种情况至少也要一直监押，免得日后作乱。
但是，这猿泰斗的情况确实特殊。而且，猿族那王族之中也没什么感情，猿泰斗也没什么合法的继承权，好像就是个普通的猿族小男孩。
抓了他，跌了秦政的身份；不抓，又总觉得有点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