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道长点点头，“不必多礼，起来吧。”
“谢师祖！”
孩子们齐刷刷地说道。
就在这时，虚无道长注意到，年龄最小的徒孙，手里攥着一个明显不是他们丹阳宗的东西。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虚无淡淡地说道。
男孩有些茫然，而后他意识到，师祖指的是自己手中盛装丹丸的瓶子。
他拿着瓶子，想要解释。
可虚无哪里愿意耐下性子听一个孩子解释，于是他二话不说，拂尘一扫，玉瓶直接从男孩手中，到了他自己的手中。
虚无只是扫了一眼小小的玉瓶，瓶塞自己打开，浓郁的灵气，迫不及待从瓶口涌出，向四面八方扩散。
这味道……
是筑基丹。
虚无道长敛去眼中的复杂。
他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给了他练气四层的小徒孙，这种东西——
整整一瓶筑基丹。
该说不愧是南陆顾家吗，真是出手阔绰！
这种品质的筑基丹，在他们丹阳宗，也是极为少见的。
不是为宗门做出卓绝贡献，天赋异禀的弟子，根本不可能得到这种品质的筑基丹。
就在这时，男孩忍不住开口说道，“师叔祖……”
他的声音很小，语气中既有焦急又有忐忑，还有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知道这是什么吗？”
虚无道长声音没有丝毫起伏。
“是丹丸……”
“什么丹知道吗？”
“不，不知道……大哥哥，大哥哥没有告诉我们。”
男孩小小声地说道。
年龄稍大的弟子，大着胆子插话，“大哥哥说，等师弟长大就会用上它！”
“不错。”
虚无道长抬起头，终于分给一直在屋子里，却从来没有得到一个正眼相待的，两个身着名贵裘皮的年轻人。
他的眼神，先在林子轩身上短暂停顿，而后就看向段嫣，他甚至不知道这两人谁是顾林，谁是顾城，仅仅凭直觉认定，这瓶筑基丹，是段嫣相送。
“顾公子，虽然南陆顾家富甲天下，但这样的物件，还是少拿出来的好，东西虽好，可对于我这没有丝毫自保能力的徒孙来说，并不见得是好东西。”
段嫣听言，笑了笑，“是晚辈考虑欠妥，可前辈，东西送出去，岂有收回去的道理。”
“老夫又说，让你收回去了吗？你给我这徒孙了，自然就是我这徒孙的东西。”
他冷淡地说道。
挥动拂尘，小小的玉质瓷瓶，再一次回到男孩的手中。
虚无道长淡淡地说道，“好东西，收起来吧，希望你早日用到它。”
男孩拿着失而复得的小瓷瓶，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谢谢师祖！”
“用不着谢本座，谁给你的谢谁。”
虚无道长不仅对段嫣和林子轩冷淡，对自家小徒孙也十分冷淡。
可男孩并不在意，他再一次回头，笑嘻嘻对段嫣说，“大哥哥，谢谢！”
“不用谢。”
段嫣笑容温和。
虚无道长扫了一眼段嫣，声音依然非常冷漠，“两位虽是我丹阳宗的贵客，但这劝学居，毕竟是我丹阳宗年幼弟子的住所，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风言风语，两位公子还是随本座离开吧。”
段嫣和林子轩并没有拒绝。
他们看也不看男孩挽留的眼神，“晚辈晓得了，多谢前辈提点。”
说着两人跟在虚无道长身后。
只是段嫣离开的时候，轻轻回头，冲屋子里一群孩子笑着用口型说道，“无上洞等你们”。
说完眨眨眼，笑眯眯地离开了。
可当他回过头，背对这群孩子的一瞬间，又恢复了那个病弱冷漠的贵公子形象。
仿佛那个会对孩子开玩笑，逗弄孩子的年轻人，不过是虚无道长自己的错觉。
虚无道长虽然让段嫣和林子轩跟他走。
但路上并没有和两人说话。
本来已经停雪的天空，又下起鹅毛大雪。
纷纷扬扬的雪花，打在段嫣厚厚的裘皮大衣上。
丹阳宗已经无限接近极寒之地，这里的温度是，哪怕穿着最厚的妖兽皮，也无法完全抵御的寒冷。
段嫣本想念保暖的咒语，就在这时，前面带路的虚无，拂尘轻轻一挥。
段嫣和林子轩的头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透明罩。
透明罩不仅隔绝了天空的飞雪，还隔绝了冰冷刺骨的寒风。
段嫣和林子轩忍不住说道：
“多谢前辈。”
虚无道长冷冰冰地说道，“不用谢，本座只是看在那瓶极品筑基丹的份上。”
段嫣和林子轩面面相觑。
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些许无语。
这个虚无道长，真是个性情很古怪的人。
他真是一刻都不愿意让别人当他是好人。
虚无道长并没有将段嫣和林子轩带到无上洞。
而是带到了他自己打坐修炼的地方。
虚空洞。
虚空洞，听上去是洞。
其实并非如此。
这里与丹阳宗其他建筑并没有任何区别。
是非常大的宫殿。
朱红的墙，金黄色的瓦。
三昧真火热气。
虚无道长居住的地方，大致的格局，与无上洞相仿。
也许因为长老在丹阳宗更高一些。
所以面积也是虚无洞更大一些。
这里的灵气，似乎也更加充盈。
虚无洞的正殿，叫聚真堂。
这真是一个非常修真的名字。
合欢派也有一个聚真堂，在风月门。
专门租借给找不到地方双修地方的弟子，双修用。
虽然知道此聚真堂，与彼聚真堂不是一个地方。
但林子轩和段嫣还是浮想联翩。
两人交换了一个隐晦的眼神。
饶是如此，还是被虚无道长察觉。
他看向段嫣和林子轩。
“本座的聚真堂有什么问题吗？”
——唔，你这聚真堂，与我们合欢派双修场所重合了。
段嫣和林子轩不约而同在心里狂吼。
但两个人谁也没有说出来。
笑话，说出来就完蛋了。
他们有不是蠢货！
林子轩笑了笑，开口说道，“晚辈曾与家弟看过一修行话本，里面有一处宫殿，就叫聚真堂。”
“看到了前辈的宫殿，晚辈与家弟就联想到那个话本，所以会有此反应，让前辈看出来，真是见笑。”
虚无有些意外，他显然没想到，这两个顾家弟子，居然还会看话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