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不知道眼前的讽刺景象是因为少年们纯粹的对于洛昊苍所作所为的厌恶，还是处于对此时权势的考量。
她希望是前者。
毕竟如果一个群体连青幼年时期都坏掉了，那这个群体就彻底没救了。
冉冉出神时，绕着洛昊苍的人流中出现了一个例外。
这个例外逆着大势，直直向洛昊苍而去。
冉冉定睛一看，看清了这个例外的模样，是洛景华。
意外？但好像也没那么意外，洛景华这个人带给冉冉的感觉就是又旧又新。
他身上有积极跟上改变的觉悟，但自小接受的教育又将他的这份觉悟压抑、将他塑造成了一个古板守旧的人。
冉冉猜想洛景华的心理大概是，无论他如何厌恶他这位父亲，以及父亲身边的女人，他都需要表现出一个洛家继任者应有的样子，向两人行礼。
果不其然，下一秒冉冉就看见洛景华如此做了。
身边的圣女发出好奇的声音，“他是谁？沈晏温你认得么？”
冉冉还是不习惯被人叫沈晏温这个名字，但当下她讶然道：“我很震惊你竟然不认识他。”
“他就是如今中洲年轻一辈中和顾清珏齐名的洛景华，洛昊苍是他的父亲。”冉冉想了想又补充一句。
“洛平阳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
圣女这才有了印象，“就是勘破洛平阳死亡真相时，站出来说话的那个人。”
“正是。”
圣女睁大眼睛，仔细端详了好一会才道：“他为什么能和顾清珏齐名？”
“在我这里他们两个绝对没办法齐名。”
冉冉顿时哭笑不得，“殿下您觉得不能齐名是因为什么？”她私心以为绝不是因为修为这种原因。
圣女已经是万人之上了，看中的人修为高低从来不是她的考虑因素，这世上的所有人对她来说都一样。
果然，下一秒冉冉就听见圣女淡淡道。
“他长得没顾清珏好看。”
冉冉：“殿下你要知道审美是个很主观的东西，你觉得洛景华不好看，就会有人觉得洛景华长得很好看，就像你觉得顾清珏好看，自然也会有人觉得顾清珏不好看。”
圣女的反应大了许多，“不可能有人觉得顾清珏长得不好看。”
“他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人，另外……”
“主观又是什么东西？”
冉冉硬着头皮解释，“就是每个人不一样的想法。”
圣女没打算放过她，“那沈晏温你现在告诉我，你的主观是什么。”
“在场所有人，你觉得谁最好看。”
冉冉一时为难起来，这真的不好选，早在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她就有过类似的感慨。
这个世界长得好看的人真的很多，堪称百花齐放！
她眯着眼睛仔细扫视了环场高台上几个长相令她印象深刻的人。
洛景华就不必说了，云卿兮也是很好看的长相，像是富贵花和山间雪的结合，灵气十足；萧译阳则有一种粗犷的魅力。
甚至就连死去的洛平阳也是很好看的贵公子长相。
毕竟洛昊苍的基因摆在那里，能生出那么好看的洛景华，和美艳的红夫人结合生下来的自然也不会差。
秦思翊虽然不在这里，但他的容貌实在令冉冉印象深刻，堪称世上最绝艳色。
总之就是太多了，冉冉即使没有像选妃一样把每个人弄到跟前挨个看一遍，也不免觉得眼花缭乱。
她思来想去就要做出决定时，圣女猝不及防道。
“可别把你自己忘了，我可是觉得你就是这里最好看的。”
冉冉这才反应过来，她在沈晏温的身体里待久了，竟然差点忘了她也是无山盛世美颜大赛的热门人选，甚至是目前最有希望夺冠的黑马。
她转头，本想说几句玩笑话揭过这一环节，可在看清圣女的容颜时，整个人竟完全呆住了。
事实就是，直到此刻，冉冉才真正从欣赏的角度看待圣女的长相。
之前她一直被笼罩在恐惧的阴影下，忙着保命哪有时间欣赏美人。
也就是这一刻，冉冉没有丝毫纠结顺利得出了答案。
“是殿下您。”
冉冉的双眸中是发自内心的赞美，所以圣女完全不会觉得她是在谄媚或者讨好。
圣女立刻露出微笑，“这么说来，我们是彼此心里的头名。”
冉冉忽然一下子放松了，魔女其实是个很好哄的小女孩啊。
“正是。”
她还没有被思维跳跃的圣女带偏，不忘盛世美颜大赛之前，两人谈论的乃是洛景华这个人。
冉冉无奈道：“但洛公子之所以能和顾清珏齐名，是从家世品行实力各方面综合考量的结果。”
“世人无法像殿下您这般纯粹，只从外貌是否赏心悦目上评判。”
圣女：“好吧。”说完她便无趣地移开了投在洛景华身上的视线。
冉冉不由得失笑，这位实力可怕的圣女大人跟她待在一起时，实在像极了一个单纯的少女。
思维和行为都无比纯粹，兴致即来即走。
她甚至完全不关注洛景华逆着人潮去拜见洛昊苍的原因，仿佛这些人能够吸引她的，就只有漂亮或者不漂亮的脸蛋。
“殿下您不觉得生气吗？”
“气什么？”圣女脸上是纯然的不解。
“这场审判最后是要惩罚洛昊苍和红夫人的，换言之您已经对他们表达了负面的意图，现在您的候选眷使里却有人违逆您的意思，表现出与这两人交好的意思，您不会为之生气？”
冉冉试图一点一点试探圣女的底线。
圣女平静道：“我从来就没有因为洛昊苍和红夫人生气，又怎么会因为洛景华要跟他们交好生气。”
她看着冉冉的眼神里有轻微不满，“你是不是又忘了，我只因为你生过气。”
冉冉语塞，“我以为是我让殿下您学会了生气？学会了就会运用，没准您现在就经常生气了。”
圣女脸上的不满更多，“你现在说的这些就让我有些生气。”
“至于洛昊苍，我干嘛要在意他，更不用说在意那些跟他有关系的人了。”
圣女耐心解释道：“这么形容吧，要不然笨蛋沈晏温是听不懂的。”
“就算现在这里所有人，包括圣白卫，都因为我对洛昊苍的处置不满和我反目，用尽手段攻击我，我也不会生气。”
冉冉讶然，“所有人？殿下您不会有被千夫所指的怨恨感么？所有人与之为敌的感觉并不好，殿下您需要仔细思考这句话。”
圣女思忖半晌才道，“好吧我错了，并不是所有人。”
她贴近了冉冉，“如果你也和那些人一样，站到我的对立面。”
“我会很生气，非常非常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