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哗然。
除了几个少数知情的人，在场所有人都被圣女爆出的这一消息冲击得无法反应。
“顾清珏和无山圣女？！”
“这魔女定是在胡言乱语！”
“休要污蔑顾道友！顾道友自慎自持，岂会和你这样的人有牵扯！清清白白的一个人在你口中成什么了！”
秦思翊在高台上气得差点直接飞身而下，要不是冉冉及时将人拉住，只怕他双脚还没踏在演武场上，就被七大宗的高修击飞了。
能跟着玄元真人来无山的人绝不可小觑。
这些人和圣女没有可比性，可不代表跟圣女站在一边的他们也能小看这些人。
冉冉很清楚这一点。
秦思翊烦躁得一双眼睛只恨恨地瞪着冉冉。
冉冉笑道：“翊大人看我作什么？只看圣女大人就好了。”
“好啊！”秦思翊大有抓到冉冉把柄的意思，“你之前所有毕恭毕敬的样子果然是装出来的！”
“现在殿下不在，你就对我露出真面目了！”
冉冉哭笑不得，“什么真面目，我对大人你露出獠牙了吗？”
“我知道大人你是因为圣女大人以一敌百心急心焦，现在的场面看起来是圣女大人孤身入敌营、孤立无援，但看圣女大人的神情，情况显然尽在她掌握，大人你只需要看圣女大人发挥就好了。”
秦思翊被冉冉一串话说得晕头转向，“什么獠牙，什么敌营，这又不是魔兽林又不是战场，我看你只会胡说八道！”
冉冉安心了一些，秦思翊激荡的情绪显然因为她的话平复了不少，她继续道。
“翊大人你只需要明白一点就好，若不想圣女大人记挂你、因为你而分心，你要做的就是坐在这里乖乖看，什么也别想。”
“为圣女大人喝彩就好。”
冉冉说得诚恳，秦思翊却是听得面色古怪。
“你就是靠着说这些话讨了殿下的欢心？”
冉冉失笑，只拍拍秦思翊的肩，顺便加大力道将人按回了位置上。
“咱们只看着就好了。”
或许是觉得冉冉说得有道理，秦思翊竟然也就这么顺服地坐下了，不再有撸起袖子就要干架的架势。
看来秦思翊最明晰的事情，一是圣女至高无上，二就是……
他自己弱小又无能，真的掺和进事情里，只会给圣女带来麻烦。
还真是差距巨大的两点。
自卑到极点的人有了最崇高的向往。
台下议论纷纷，指责圣女胡言乱语，除了顾清珏平时高岭之花的形象作用，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便是：
圣女伸向顾清珏的那只手，顾清珏迟迟没有给出回应。
在旁人看来，这是十分明显的划清界限的行为。
“这圣女是真不嫌丢人啊，上赶着贴上来，结果清珏道友完全不搭理她。”
“清珏道友可是玄元真人的亲传弟子，即便她是魔域圣女，那也是配不上的！”
“那是，魔域和咱们东道联盟可差远了！”
台上所有候选眷使的反应也十分精彩，云卿兮更是直接死死抓住了萧译阳的胳膊。
“萧大个子，你觉得这是真的吗？”
“真的，圣女不会说瞎话。”萧译阳对这事的接受速度竟然比云卿兮快上许多。
云卿兮的手更加用力，掐得萧译阳都微微皱眉。
“你对这事不满意？”
“很不满意！”
“你有这么崇拜圣女？还是崇拜顾道友？”
“都不是！”云卿兮崩溃道：“我只是纳闷，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呢！”
“我师父可是大名鼎鼎的通闻道人，中洲有什么消息是他不知道的！没有！”
萧译阳立刻就释怀了，对圣女或者顾清珏不满都不符合云卿兮这个人的特性，对消息不灵通而不满，符合。
完全符合。
圣女完全没管那些在她周围叽叽喳喳的人，只是专注地盯着顾清珏看。
“我说的话是不是污蔑、顾公子是不是清清白白，这些事恐怕只有我和顾公子两人清楚。”
“我的观点就是如此，顾公子有何高见？”
“是和我一样，还是和这些人一样？”
顾清珏还没回答，围在他和圣女身边的所有人就急于帮两人划清界限。
“荒唐！泼脏水泼上瘾了？清珏道友乃是玄元真人唯一的亲传弟子，自小便在清霄剑派刻苦修行，如何会和你这魔域圣女扯上关系！”
冉冉看得和秦思翊一样入迷，只是她没有秦思翊那么愤怒，她不是咬着后槽牙、攥紧扶手看的。
她一点情绪波动也没有，是因为她知道圣女在干什么。
绝不是那种被背叛还在寻求对方认同的狗血戏码。
圣女完全不是要从顾清珏那得到确切的答案，她根本不需要他的答案。
她只是在逗弄他，就像逗弄那些人一样。
或许早在圣女看到顾清珏的第一眼，她就已经把他从以前的位置里踢出来了。
这些人急于让顾清珏和圣女划清界限，殊不知圣女更加希望两人划清界限。
顾清珏只是垂着眼，良久没有反应。
圣女最终收回了那只伸出的手，但她却朝着顾清珏逐渐走近。
在所有人压抑的惊呼中，圣女完全靠近了顾清珏，两人间的距离呼吸可闻。
冉冉毫不怀疑，顾清珏甚至能感受到圣女眨动双眸时眼睫轻拂带来的痒意、能闻到圣女身上的冷香、能听到他自己心脏鼓噪的声音。
冉冉看着那些之前还喋喋不休此时却尽数傻眼的人。
顾清珏一直没有正面回答，但现在他没有避开圣女的行为就是答案！
冉冉仿佛听到这些人脑中幻想轰然破碎的声音。
有关高岭之花顾清珏的幻想、有关正道魁首亲传弟子的幻想……那些滤镜、那些幻想尽数碎了一地。
在顾清珏在众人各异的情绪和眼神中，逐渐抬起眼眸直视面前的圣女时，他双唇微动，似乎终于要开口，圣女却忽然笑着后撤了一步，主动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顾清珏情绪复杂。
眼前的人，就是他日思夜想的人，也是他求而不得的人。
是他本可以抓住的人、也是他永远也不可能再抓住的人。
他下意识迈步跟了上去。
圣女当即发出更加动听的笑声，像清风抚动风铃。
她在七大宗避之不及隔出来的空地中捧腹大笑，只要有耳朵的人都知道她此刻有多愉悦。
猫逗弄老鼠能获得的那种乐趣恐怕在此刻达到了巅峰。
演武场上的人都觉得圣女是疯了，更加像避开瘟疫一样避开她，只有顾清珏逆着人流迎上去。
他担忧的神情绝不是演出来的。
“你怎么了？”
圣女收敛笑意冷静道：“我只是向你演示了一遍我们是怎么分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