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县的农户都来贷款，苏朵朵忙的那是一个昏天黑地，足足有十日都完全定在椅子上。
这日终于得以喘口气，她一早从银庄下了班，然后去了当铺。
当铺的裴掌柜依旧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见她进来，手上也没停。
苏朵朵将近日收上的农户借据，全都堆到柜上，“能当多少？”
裴掌柜忙碌不停的手，蓦的停下，深不可测的看她一眼，没答话。
“怎么？”苏朵朵凑近前，压低声，“吃不下？”
哼！
裴掌柜就冷哼了一声，然后把算盘猛的一晃，清零后放在柜台。
拿起眼前堆积成小山的借据，一边拨算盘，一边道：“活当，死当？”
“死当”，苏朵朵人小腿短，一手支在柜壁上，才能看到他的表情。
接下来他在没说话，手中的算盘震天响。
一个时辰过去，等的苏朵朵都快瞌睡着了，算盘声才停下。
苏朵朵迷糊着眼看他。
“十一万五千两。”
这可缩水近乎三万呢！
好大的胃口。
苏朵朵慢条斯理走过去，双目灼灼，“再加一个条件，聘你为总管，为期一年。”
她这话一出，就见裴老头颇为意外的看向了她，比刚才听她说死当还意外。
她笑得恣意，目光不闪不避，“当然，可兼顾你自己的生意，我不介意。”
裴老头上下将她打量一番，目光敏锐：“是让我帮你度过危机？”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她当然要多拜几座山神庙。
苏朵朵也没掩饰，“就不知你胆量如何？”
裴老头淡笑一声，“也不必激我，送上门的生意，裴某自然要做。”
“成交，今日便去银庄交账吧。”银庄的钱掌柜已被她留下，正候着呢。
“东家就不怕我推了？”
以往银庄这会儿早关铺子了，这分明是在等他。
苏朵朵浅笑不语，等着他拿好银票，一起回到银庄。
钱掌柜等的天都快黑，才见到苏朵朵带着裴掌柜赶到，不禁心生疑惑。
“此银票存入苏姑娘户头。”裴掌柜望着钱掌柜的目光，也同样是审视。
苏朵朵自然知道，这两人都再猜，对方是不是她背后之人。
竞拍会上，裴掌柜也曾出价过，但是都没拍下。
如今又见苏朵朵把账目当场交给他打理，这让钱掌柜更加怀疑，裴掌柜再暗中推波助澜。
而在此时，裴掌柜也在怀疑钱掌柜，谁叫他自己不准公布她二掌柜的身份呢。
所以两人都生了误会，苏朵朵冷眼旁观，看得直乐。
她把兑换好的银票放进衣袖，实际挪进仙山，然后把账目一股脑的交给裴掌柜，就施施然的走了。
刚出了门，裴掌柜就追了出来，“我送送东家吧。”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袖子处，意有所指。
进入角色到快，苏朵朵摆了摆手，“屠三爷跟着我呢。”
说完就潇洒至极的走了，徒留两人面面相觑。
苏朵朵之所以拜了两座山神，为的就是把水搅浑，让所有人都云里雾里，不敢轻易再对她下手。
如今她树大招风，万承虽然是一县之主，但是根基浅薄，很容易被颠覆。
所以她一早就在找寻目标，根基要深，当然最主要是要对钱痴迷的。
人与人最牢不可破的关系，就是利益。
只有利益能打动人心，也只有利益才能让他们坚定的站在她身后，替她遮风挡雨。
至于烧她粮铺的那个，她不急，时间还长不是。
……
有了这两尊大神保驾护航，苏家的资源明显有了质的飞跃，不少商铺纷纷加盟。
加上手里的十一万两，苏朵朵满血复活后，便开始鲸吞商界。
先后建立了武官、镖局、学舍及医学院。
这个学舍与阮夫子的不同，更像是职业培训，传授一些生存技能。
武官有年龄之分，成年男子合格后可直接被镖局聘用，小儿可在中介处领跑腿任务。
医学院有别于官府设的地方医学，一年内考试合格者，可免除剩余学年学费。
这让忙于务农的大人，也有了托管孩子的地方，纷纷把孩子送来上学。
当然苏朵朵把达济天下的师父拽来当园长。
而以上这些都得到了官方领导，也就是县令万承的支持。
当然她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近月来，清水县那是大兴土木，四处开工，水渠、慈善堂、还有道馆寺庙，都在修建。
苏朵朵又发了一笔，自然逃不过万承的毒手，只能捐助了道馆扩建的事。
她也是有着私心的，仙山里那位可是上蹿下跳的要烤了她呢！
其实她之所以选择捐资道观，还是带着政治目地的。
皇帝身为一国之主，一言一行就是整个国家的风向标，他喜欢炼丹，那她跟着加码，总是不会出大错的。
苏朵朵在扩张地盘的时候，可不敢贪功冒进，还是露了些好处给商户的。
她那些钱剩下不少，都放在银庄，良性贷款给了商户，进而收买人心。
有道是薄利多收，互惠惠利，所以送投名状的不少。
那业务是层层的往上涨，便是精打细算的裴掌柜，都被收益震惊了。
苏朵朵自己忙的都跟个陀螺似的，更是把他用到极致，榨干了他全部劳力。
如此两月过去，局势才渐渐稳定起来。
而裴掌柜也收起了对她的轻视，嘴里时不时咀嚼着，“内空外通……”
这还是一开始低息贷款给商户，他不同意，她对他说的。
打破沉寂的商业往来，从来不是一家之力，而是资源互通。
可要带动这潭死水，那是他透支家底，也做不到的。
可她不但做到了，盘活了整个县的商业，并且还做到安全放空。
谁都以为新崛起的苏家，家底不菲。
可谁能知道，他们内里全空，过的是拆东墙补西墙的日子？
说出去，谁会信?
她一手救活了农业，又一手盘活了商业，这般搅弄风云，却收了一县人之心。
放在两个月前，跟他说，他都想象不出来。
可她就是做到了，在他还在不断质疑她的决策，不断拍案时，她却一早谋划好了一切。
裴掌柜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吐了一口长气，“裴某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