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声。
那是脑袋与器具碰撞，发出的响声。
头顶上传来剧痛，使得夏母捂住了脑袋。
她扭过头，双眼充满了怨恨的目光，看向了始作俑者。
“娘，我要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你这是做什么？”
“你要教训她，这是你们母女之间的事，我管不着！但是，你和那个药堂的钟大夫，究竟有没有私情？”
李婆子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死死地盯着夏母。
仿佛夏母前一秒敢承认，下一秒她就要用她手中的拐杖敲碎夏母的脑袋。
再次听到自己婆婆的质问，夏母在心中闪过一丝慌乱。
自从夏父去世后，婆婆的身子就不大好了，经常需要喝药调理身子。
普通人家，喝上一段时间，都是顶天了。要是不断药，这着实是一大笔开销。
也得亏夏茗微在舞厅工作，才能负担得起这一大笔银钱。
因为婆婆三五时就要买药来煎着喝，她这个做儿媳妇的，去药堂的次数也就多了起来。
一来二去，和药堂的钟大夫也就熟络了起来。
钟大夫医术不错，待人也彬彬有礼。有时候家里遇上了烦心事，夏母也会找上钟大夫倾述一两句。
钟大夫作为一位倾听者，也很合格。总是耐心听完夏母的事，时不时还帮她给出相应的意见。
一来二去，夏母心里就留下了这号人物。
不过夏母还是很有自知之明，对自家婆婆的性格也是了如指掌。让她婆婆松口，让她改嫁，那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她和钟大夫虽然“一见如故”，但两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始终没有捅破。
如今这件事被夏茗微大大咧咧地讲出来，这怎么能让她不恼怒？
“我不管她怎么说，我且问你，茗微说的可是事实？你当真和那个钟大夫有一腿？”
李婆子再次对着夏母问道。
夏母很想说，两人之间并无私情。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难道自己和钟大哥的感情，只能这么遮遮掩掩，偷偷摸摸过一辈子吗？
这份迟疑落在李婆子眼里，就是再好不过的证明。
她的儿媳妇，真的和别的男人有染了！
没等夏母再次开口说话，李婆子的巴掌就招呼了上去。
“好你个小娼妇，我说怎么老是往外处跑，找不到人呢？感情是去外面找野男人去了！”
“还当着我的面，就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的，真当我这个婆婆是死了不成！”
“今日我就告诉你，你想改嫁，绝不可能！”
“你生是我儿子的人，死是我儿子的鬼。我儿子去了，你也得为我儿子守着。守一辈子！”
因为平时保养地不错，吃的也好，李婆子的劲并不算小。如此一来，夏母可就遭了殃。没出多长时间，夏母的脸，就红肿不堪了。
她并没有反抗，一是因为李婆子多年在她头上作威作福，她习惯了。二是因为刚刚李婆子说的话，把她给震住了。
虽然她之前早就清楚，李婆子绝不会让她改嫁。但心里明白和亲耳听到，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不能改嫁”这几个字，像一块沉重的石头，重重地压在夏母的心头。
夏父已经去世好几年了，这些年，她里里外外“操持”这个家，她容易吗？
想到这，一股心酸涌上心头。
自己的婆婆，她也是年少就守了寡。作为一个寡妇，有多不容易，难道她还不清楚吗？
况且她才四十出头，难道自己今后的人生都要这样子过下去了吗？
不，她绝不认命！
想到这，夏母顿时生出了一股反抗的心思。
所以李婆子的那巴掌，这一次并没有落在夏母的脸上。
李婆子如今正在气头上，见夏母敢躲，心中更加来气了。
手上更加使劲，嘴里也喋喋不休的骂着。
“你个不要脸的，有本事出去偷人，怎么没本事承认了？”
“做这种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丢人？如今到想着护着这张脸了？”
“我告诉你，我今日打的就是你这张脸！看你还敢不敢顶着这张烂脸，出去卖弄风骚！”
………
李婆子越说越起劲，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俗话说得好，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显然，这不是灭亡的好时机，夏母随即抓住了李婆子的手。
“娘，够了！”
“够了？够什么够！”
“我告诉你，只要我活在这世上一日，你就把你那些小心思收起来！要不然…”
说完这话，李婆子的鼻子还“哼”了两声。
里面所传达出来信息，不言而喻。
要是她夏母再和外男拉拉扯扯，那她的下场…
“娘，您也为公公守了这么多年，我心里的苦，您应该是这个家里最清楚的。为什么您不能理解理解我呢？”
夏母流下一行泪水，满脸痛苦地说道。
听到夏母的质问，李婆子明显有一瞬间的愣神，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清醒。
青年丧夫，老年丧子。这完全可以让人崩溃的事，都被她赶上了。
她年轻时何曾不想夫妻和睦，恩爱到老。
但夏老爷子的身子是个不争气的，一场风寒，居然就让他卧床不起了，甚至要了他的命！
在无数个睡不着的夜晚，她也曾埋怨上苍。这么对她，何其不公？
但那又如何？
为夫守节的寡妇，不止她一个！
她也想过改嫁，但没想到，她的娘家，居然是第一个不同意的！
她并没有明确说过这话，只稍微向娘家人透露出这个念头，便被无情地警告了。
娘家人更是直言，要是她敢提出改嫁，她们就权当这个家里没有她这号人物。
她改嫁之日，就是她娘的下葬之日！
她虽然想再嫁，但也不能真的要了她娘的命。
至此，她再不敢提“改嫁”二字。
如今被夏母一提，倒是勾起了她心中的万千思绪。
不过，那又如何？
这么多女人，这些年，都这样过来了。
偏偏她金贵？
不能为夫守节？
不管她说的如何天花乱坠，“改嫁”这件事，就是不行！